“这么晚喝咖啡,你是要提神吗?”他笑了一声。
话这么说,回头替她打起来。
温淩的面上却红了一片。
虽然只是一句调侃,他这话况味不明,倒有点像是调情。
温淩下意识把目光转向窗外。不知道何时开始下雨,天空灰蒙蒙的,好似一张铺开的墨布。
头顶的光影暗了暗,她回头,傅南期弯腰把打好的咖啡搁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她忙道谢,双手捧着,垫到膝盖上。
这沙发绵软,人坐在上面,像是要陷入云层里似的,无来由让人心生紧张。
室内只有两人,一时静默无语。
过了会儿,她才侧头望去,正巧他也看向她。虽然不似她这样拘谨,他到底也不喜欢这种尴尬的气氛,开口道:“吃过晚饭了吗?”
温淩摇头。
傅南期:“大闸蟹吃吗?”
温淩诧异:“这个季节还有大闸蟹?”
他起身去了厨房:“有个朋友送来的,整整三大箱,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要的话,一会儿给你捎上。”
“那怎么好意思?”她讪笑,抿了下唇。
目光又开始打量四周。
蒸箱传来叫声,是加热到一定温度的提醒。
温淩回头看了眼,里面竟然还有杂声,不由纳罕:“这是什么?”
傅南期端着杯子站在那儿,冷眼旁观那发出淡淡黄光的小箱子,道:“这螃蟹大,生命力也旺盛,以往我蒸完打开,发现这些小家伙都爬得满箱子都是。可惜,垂死挣扎,徒劳无益。”
温淩默了好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傅南期觉得好笑,有心打趣她:“那你一会儿别吃了。”
她声音极小,明显是底气不足:“……吃还是要吃的。”
傅南期一顿,忍不住笑起来——这人也是有意思得很。
第29章 酒量
傅南期一共蒸了有六只, 每只都有他手掌那么大。
温淩拿着刀比对了很久,懊恼地发现,这螃蟹还真不好下手。当然, 不是她不会吃, 她是怕吃相太难看,一会儿弄得满身满桌子都是。
虽然她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形象了, 可这最后一点体面,还是得保留住的。
“随意就好, 弄脏也没什么, 家政阿姨会来收拾。”傅南期看出她的想法, 提醒道。
可是, 他这一说,温淩更加赧颜。
反观对面, 他已经卸下了螃蟹的几只脚,成功将它的身体拆开,手法利落, 一看就是行家。
那双手修长而漂亮,骨节分明, 艺术品似的。
这么大一螃蟹, 在他手中慢条斯理剥着, 动作游刃有余, 他脸上的表情也是从容自若的, 跟工作时一样。
果然, 厉害的人做什么都厉害。
这世上有他不会, 能让他惊慌的东西吗?
这么想,那双手忽然停住了。温淩下意识抬头,正对他含笑的目光, 问她:“在看什么?”
她心里一跳,欲盖弥彰地移开:“没啊……这螃蟹好大……”
余光里看到他唇角牵动了一下。
温淩更窘,什么跟什么啊,傻透了。
这一刻,她觉得他在傅南期的眼里又多了“傻帽”的标签。
正胡思乱想,他越过她拿走了她手里的螃蟹。温淩循着抬头,他看她一眼,示意她看着:“先掰腿……”
温淩意会过来,他这是在教她怎么吃螃蟹。
她脸有点烧,小声辩解:“我不是不会吃……就是……”吃相不怎么好看,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吃。
谁知他却看着她,笃定道:“大多数人吃螃蟹,百分之五十都是浪费的。”
温淩:“?”
傅南期:“虽然只是吃螃蟹,但是,如果做到精益求精,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温淩一怔,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不由看向他的动作。
他不用工具,而是徒手拆,动作不止赏心悦目,手法也非常灵活利落,像是表演似的。渐渐的,她看得入了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动作。
等这只螃蟹完全被拆完,他用个小铁勺开始挖蟹黄:“碗。”
温淩会意,从善如流地捧起自己的碗递到他面前。
动作之迅速,叫人叹为观止。
他抬起眼帘瞥她一眼,但笑不语。
温淩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他这一瞥里的调侃,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不过,手里的碗却纹丝不动。
吃完螃蟹,雨还没有停。
傅南期站窗外往外面看了眼,道:“一会儿我让傅平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打车也不安全。”
这边距离五环有点距离,温淩是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而且,还让人专程赶一趟过来——“不用了。”
“没关系的,一会儿他还要过来给我送一份资料,当是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