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淩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很快就安定下来,有些好奇地四处观望。
傅南期在跟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说话,看侧脸,有些眼熟。注意到她的视线,那人回了下头,对她笑了一下。
温淩认出来,这人是那个信通大老板,叫苏什么的。
“苏总好。”她忙道。
“你好。”苏闻舟下巴朝傅南期抬一抬,“跟这位哥哥做事儿,是不是特累?一毛不拔铁公鸡,但凡涉及工作上的事情,没有他不认真的,一针一线都要较真。”
“不是的,傅总很好,对我们都很关照。”话说完她就觉得自己特傻,人家只是闲来一句调侃,她却在这儿认认真真地替他解释,当真煞风景得很。
果然,傅南期朝这边瞥一眼,在她面上多停了片刻,眸光微转,不知是觉得她傻还是想到了别的。
苏闻舟拿肩膀顶身边人:“别看这位哥哥斯斯文文的,其实一肚子坏水儿。小姑娘,小心着点儿,别着了他的道。”
温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讪讪地杵在那儿,像根小标桩。
傅南期睨他一眼:“你今儿话怎么这么多?”
苏闻舟笑笑不再说了。
后来他们去打牌,温淩就坐在傅南期旁边。这里头人多,地方又跟迷宫似的,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迷了路,目光四下一转后,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仿佛只有他身边这一处地方才是安全的。
百无聊赖的,她盯着他手里的牌。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牌面清晰却是哑光的,他闲闲拿着,好似每次都是信手丢出。但是,但凡他坐庄的,就没有输的。
“不来了,没劲儿。”对面一人丢了牌,笑骂,“搁谁不知道你算数好似的?次次卡我。”
苏闻舟抬了下头,一扬眉:“要不你下次出个千?”
其余人纷纷爆笑。
温淩融不进去,可他们都在笑,她不笑好像更加违和,便也扯了两下嘴角,勉力地附和一二。
冷不防他回头问她:“嫌无聊?”
两人隔得近,这一声像是贴在她耳边说的,温淩面红耳赤,下意识退远了点,讷讷道:“……还好。”
他眼中滑过一丝隐晦的笑意。
温淩还没捕捉清晰,他已回过了头。
他的情绪,她向来是难以感知的,只能通过他难得外露的表情变化,简单判断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此刻……他应该还是高兴的吧。
她呆头呆脑地想。
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刚才见到傅宴的坏心情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她这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温淩掏出手机看时间,都夜半1点了。
她“啊”了一声,浑然不知时间的飞逝。
回头,傅南期倒是神色自若,似乎并不觉得在外面呆这么晚是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温淩踯躅道:“傅先生……”
傅南期:“大年夜,通宵不是很正常吗?”
温淩:“……”好像没什么毛病。
走到外面,因为街道上的热闹景象,她很快也忘了这是半夜的事情,从一个摊头蹿到另一个摊头。
后来,她停在一个猜谜竞奖的摊头,猜了两次,都输了。她不信邪,像是被激起了好胜心,一下子掏了张毛爷爷过去。
老板乐开了花,给她开了一局又一局。
十次,她一次都没算对,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他身边。
傅南期往那摊头看了眼,轻笑:“知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输吗?”
温淩不解地望向他,求一个答案。
傅南期:“看到那色子没有?每面9格,就相当于一个三阶魔方,每转动一次,题目都不径相同。你自己算算这有几道题多少答案,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能记住多少,算对多少。看着少,其实题目很多。”
温淩恍然,她这是想当然了。
因小失大,亏大了。
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望定他,满眼的希冀。
傅南期微一挑眉,那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不过,他不屑于去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淡淡转开了视线,当没看见她期待的眼神。
温淩垮下一张脸,走出几步,人还有些焉哒哒的。
傅南期侧头,颇有些无奈:“等着。”
温淩愣怔抬头,他已经走远,三两步折返到刚才那儿。她看到他跟那个摊主搭话,递了钱过去,光屏上色子滚动,题目变换,他微微垂眸思索,旋即抬头,目光坚定地说了什么。那摊主的表情跟便秘似的,几次下来,跟赶瘟神似的把一个礼盒丢给他。
然后,他就单手勾着那礼盒缓缓向她走来。
像踩着月光。
那天他们在市中心漫步到凌晨,天将亮不亮之际,他带她去了潭拓寺敬香。说是敬香不大恰当,这时候寺门还是紧闭的,万籁俱寂,山间更无钟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