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木归南度(57)
因为彼此都清楚,流言可畏,没人在乎真假。
于是她笑道,“宋叔叔要我怎么做?”
陆海终于出声打断,“宋先生,不管这档案袋里是什么内容,这件事儿按校纪来说,牧落最多就是写检讨给予处分留校察看,今儿就俩人互相道个歉,给予一定的处分,您看怎么样?”
“那就有劳陆老师了,”宋秘书不断打着官腔,“可是,这档案里的记录实在让作为家长的我心有不稳,要是换成了其他的家长,和我有同样的担忧的只怕是有多无少,我看啊,就连着这一道处理了。”
这种虚无的恐吓对牧落一点儿也不起效,宋秘书只当她是看不透局面的小女孩儿,拿着一份什么也没有的档案吓她。她迅速转手就抢过了那份档案,咧嘴一笑,“宋叔叔,我有什么样的经历我怎么不清楚,您别是弄错了?”
她边说边解开了档案袋,探进了里面,的确是有那么几张纸的,她好整以暇地抽出来看,看了一眼,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而接踵而至的,是铺天盖地的窒息与慌乱,那些慌乱就如同千军万马从她疮痍四生的心房之上杂乱而急切地奔涌而过。
她攥紧了那薄薄的几张纸,代明洋好奇,凑上前去看,被陆海逮了回去。
这些资料不可能会这么容易就给调出来,就好比是一个卧底,改头换面,十年的心血,就连势力庞大盘根错节的老杜头也发现不了的人,宋秘书又是凭什么能调查到?她一行一页地翻看下去。
所幸,那些资料上,最多不过是显示她在家破人亡之后失踪,两年后被警方于缅甸之地发现踪迹并带回至北京,那些她身处缅甸的事儿,纷纷都是一句“失踪”带过。
都是牧落的资料,并无肖牧。
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顿觉头疼。她失踪于瑞丽的一场大火,最后却在缅甸被发现,光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混乱的缅地安安稳稳地生存了两年可疑不说,她为什么在没有任何出境记录任何犯罪记录的情况之下偷渡到了缅甸,又为什么一待就是两年不肯回国?这些都是让人臆测的细节。
她放下了档案,思绪有些纷乱,可是思前想后她都无法放得下心,就一个劲儿地想着“小胡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宋秘书来势汹汹,带着必然的目的,她也明白官场尔虞我诈,势力交错,宋秘书为什么这样不放过她她不明白,可值得肯定的是,她逃不过。
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笑得璀璨,“宋叔叔您就这么点儿能耐?我要是说我当初是被人贩子给拐到缅甸,您打算怎么回我?校长肯收下我到这个学校,自然有他的一番考虑,没拿到准确证据前,就别拿那些话怼人,您是长辈,有些道理比我通透,这有些事儿不能往外说的,就打死也不能往外说。”
宋秘书没想到被她反将了一军,恐吓没落着,反倒是被这小丫头伶牙俐齿地给威胁了一通,宋文理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父亲没了话说,赶紧假意地碰了一下受伤的额头,夸张地哇哇乱叫,“爸,疼死我了哎!”
陆海在一边也是看着心惊胆战干着急,顺应着宋文理的这一声大叫,拍拍牧落,“是你伤人再先,怎么样都不该和人动手,等你家长到了,两方协商……”
陆海的话顿住,目光投向了门口,众人顺着陆海视线看去,瞧见了一个满头大汗的***在门口。
牧落哀天嚎地,事儿完了,小胡你终于来了!
小胡大喝一声,“我闺女儿伤着哪儿了!我看看!”
牧落意味深长地瞧着小胡贼喊捉贼,畏着对方是市里的领导一个劲儿地给自己撑场子。而就是众人视线转移这一阵子,代明洋扯扯她,“我刚看见鹿白瑗在门口听了大半天了。”
她没什么反应,可三秒钟后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盛乐陵的提醒,心头惊了一下,“听了多少?”
“全听过去了。”
没完没了。
代明洋又扯扯她,说,“你知不知道,宋家和信哥家里是死对头。”
小胡说了些什么,这下她也没心思去注意。代明洋这句话算是解开了她的心头结了,追究到底,原来是自己和李信扯上了关系,对方欺负不了盛乐陵和代明洋,就拿着她下手了。
以前陆河总是嫌她做事情太过冲动,能安安稳稳地生存在老杜头的身边,完全是因为自己对她的庇护,可是玩笑归玩笑,谁都心知肚明她能安稳度过的原因,是凭着她的一颗脑袋,是凭她手无寸铁时也能绝处逢生的本领,可以说是七分智慧,三分运气。
她眉头一松,“就当是李信欠我的。”
最后这场闹剧还是以牧落道歉记过收了尾,宋秘书走的时候脸色特别不好,强撑着笑意,一些缓解场合的官方话对她没少说,可她不理不睬地扭头就拉着代明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