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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酒味的她(22)

导员会做人,漂亮话说了一箩筐,但都没什么实际意义。

名额丢了就是丢了,钱没了就是没了,再中肯的安慰也掩盖不了她们就这么草率抹掉她名额的事实。

好些?

什么好些?

他们班就没有困难的人,从第一次助学金开始申请时就商量好了一年轮换一批,钱每个人都能拿到一次。

桑念因为信息表的缘故本不想申请,这次也是事出突然被逼无奈,谁料到就出了裁减名额的事?

其实也能理解,谁让她性格不讨喜,跟导员跟班委关系都说不上好。

在这种拼人脉的时候,她永远只会是那个输家。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桑念不知道班里同学是从哪儿得到的第一手消息,从她离开办公室重新回到教室,就有不少人偷偷瞄她,瞄完了再撇回去跟身边人小声说话。

大家只是没交集,平时无仇无怨的,所以不见得就是什么坏话,但是这样或同情或看热闹的态度终归让人不舒服。

桑念回座位坐下,那个没有做完的助学金安排计划也不用再做了,胡乱划掉刚打好的表格,她盯着乱糟糟的页面开始发呆。

开始想要怎么跟大伯大伯母开这个口,想他们会不会把这事告诉奶奶,想奶奶会在下一次一起吃饭时阴阳怪气骂她什么,或者干脆又像之前几次一样让她别读了,一个爹妈都没了的姑娘浪费那么多钱上学做什么......

是的,就算是借,就算会还,那位重男轻女到了极致的老人依旧会很不高兴。

好像她就不配花钱,不配活着。

桑念不想跟她掰扯这些,很烦,还很恶心。

桑念心情糟糕透了。

一身的冰霜又厚了能有十丈,同学看她这样子更不敢招她了,谁都躲着她走,一个上午愣是没一个人跟她说一句话。

临到下课下起了暴雨,带了伞的洋洋得意呼朋唤友欢迎白嫖,没带伞的可可怜怜卖惨求人伞蹭。

只有桑念没有伞可用,也没有人可蹭。

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教学楼外面看着瓢泼大雨将绿化带里的大树树枝打得上下摇晃。

雨声很吵,吵得耳朵边全是大颗大颗密集的水滴砸在地上的哗哗声。

雨声又很安静,至少比上课老师让自由讨论时教室里叽叽喳喳的窃聊声安静。

水汽压住了夏末的炎热,桑念心也跟着凉了。

肩膀垮下来,挫败地垂着脑袋看着湿漉的台阶,她想反正也这样了,就多等一会儿吧,等雨停了她再走。

或者如果停不了,就小一些,小到打伞走路不会被雨水溅湿脚背的程度,她就可以让烟烟来接她。

回去的路上也可以跟烟烟说她今天这两节课上得很难过很难过,感觉世界被乌云笼罩得密不透风,路也被荒草荆棘挡住了,她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同学。”

一声轻唤打断了桑念的不着边际的神游。

扭头时,面前被递上一把规整的黑色折叠伞。

握着伞的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被黑伞衬得冷白,白到可以清晰看见薄薄一层皮肤下面脉络明显的青色血管。

简单一个递伞的动作被做得赏心悦目。

桑念眨了下眼睛,顺着这只手抬头看向伞主人。

入目是更赏心悦目的一张脸,双眸深邃温润,嘴角弧度清浅柔和,见她看过来,笑意更矜雅柔和一层。

“忘了带伞是吗?”

大雨哗啦的声音被隔绝开,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鼓动着她的耳膜:“我正好有多一把,借给你用吧。”

“女孩子娇贵,最好不要淋雨。”

他的话音和暴雨一齐落下,桑念本以为已经凉透的心脏猛地一跳。

随后便是持续的加速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快到几乎跃出喉咙,大声到她都怀疑纪砚白是不是也能听见。

没错,这个男生就是纪砚白。

清隽到已经成为标志,足以让人一眼难忘的一张脸,几乎是在看见的瞬间,桑念便认出了对方。

世事就是如此妙不可言。

她之前明明是见过他的,在校门口,在图书馆前,在明德广场,在实验楼,在公开课教室......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让她产生现在这样难以言喻,微妙而冲动的心思。

他像是救世主。

她呆呆地在脑海冒出这个书面到夸张,却出奇贴合现实的想法。

在她摔了个大跟头,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在她面前蹲下来,他笑着给了她一颗糖。

还笑得那么好看,好看到在她灰蒙蒙的世界照进了一缕阳光。

突如其来的情绪陌生而热烈,热烈到桑念第一次被大脑的凝滞阻断了下意识要脱口而出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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