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了下旗袍下摆倾身倒酒,鬼迷心窍地,她朝齐晟的方向靠去,有意无意地蹭了下他,领口风光隐隐。
稍一近身,齐晟微蹙了下眉,指间未燃尽的烟蒂压在了她锁骨上。
“呲——”
灼烧的火星在她身上烧出了一圈儿黑色的烫痕,触目惊心。
“离远点儿,你听不懂?”齐晟抬眼,眸底漆黑了一片。
他的嗓音低而沉,像是淬了冰,阴刻得没有一丝温度,挨上一下都觉得冷,让人心生退意。
他惯来没什么风度。
不过这本来就是自取其辱。女人浑身哆嗦了下,咬了下唇没出声,僵持着没敢动,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贺临没看她委屈得泛红的眼眶,只是笑,“齐总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我嫌脏。”齐晟一把掐住那张脸,扳向自己,肆无忌惮地审视了几秒,淡嗤了声,“拿这么个货色奉承我,贺临,你未免太看得起她。”
其实那个女孩子长得挺出挑,泫然欲泣的表情楚楚可怜,别有一般情致。可她穿旗袍的样子会让他反复想起沈姒,然后不可避免地进行比较。对比后再看过去,这女的就是一劣质品,东施效颦,了无生趣。
再好的兴致此刻也败了,齐晟本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干净。
贺临觉得这是在扇自己的脸。
恒荣和何家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小角色,何家荣被人捏到错处,牢狱之灾是活该,但这条狗到底是他贺临养的,就这么被人打了,而且快要打死了,他面子上当然挂不住。
本来生意场上只有永恒的利益,为了搭上蓝核的顺风车,在半导体领域分一杯羹,完全可以一笑泯恩仇。可再三-退让后,齐晟还是个喂不饱的。他贺临孝敬了那么多东西,连个响儿都听不到,齐晟态度不冷不热,大有为了个女人将何家赶尽杀绝之意。
“庸脂俗粉当然入不了您的眼,早就听说齐总身边有个美人,看来齐总一门心思都扑在她身上了。”
贺临挫着火,嘲讽了句,“也难怪她不讲规矩,原来是量仗着有您撑腰,才敢跑到南城掀桌子。
只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做人做事这么不留余地,不怕——”
话没说完,眼前闪过一道冷光。
果盘里的水果刀被抽出,扎穿苹果,深深钉入贺临面前的红木中。苹果一分四裂,越衬得刀刃的冷芒刺眼至极,映出贺临变了又变的脸色。
齐晟垂眸,目光冷厉似鹰眼,眸色阴恻恻地往下沉。
“她不需要讲规矩。”他手指擦了下锋利的刀刃,将钉在矮几上的水果刀拔-出来,随意地叉了一块水果,“除了我,没人配教她规矩。”
周围人噤若寒蝉。
贺临一度想翻脸,差点拍桌子跳起来,只是到底不敢撕破脸。
旁边的年轻人岿然不动,桃花眼微微一眯,笑了笑,也不劝。
其实他们这种家世地位,很少有指着对方鼻子骂的,更不可能亲自动手威胁别人,显得没风度。想整治一个人多的是手段,摆在明面上是最难看的一种,太跌份儿。
可惜有人听不得别人指摘自己的东西,明明几天前还说是:
拿来取乐的玩意儿。
只有赵东阳一个人受不了这氛围,打了个哈哈,想解围,不知所云地絮叨了几句,“我说,你们不渴吗?水果都切好了,吃水果吃水果。”
这哪里像是切水果?
齐晟更像要一刀一刀刮他的命。
“我一再退让,是希望齐贺两家能和气生财,齐总今天过了吧?”
贺临面上实在难看,冷笑了声,“我贺家经不起查,难道你齐家就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您那位二叔在南城掺和了多少,我相信齐总比我更清楚。”
“你拿他来威胁我?”齐晟指腹压低了酒杯,摩-挲着杯口转了转。
“不是威胁,是奉劝。”贺临以为拿捏住了他的命门,心底暗喜,悠哉悠哉地拖长了声音,“说到底,何家荣对我来说就是一条狗,但您二叔,可是您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叔叔,齐总不至于送自己的亲叔叔吃牢饭吧?”
赵东阳眉心突突地跳,心里骂了一句这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
就齐晟那个二叔,还想谈旧情呢。
齐家明争暗斗那么多年,真让齐晟逮到把柄,往监狱里送都便宜他二叔了,这些年吃了多少不正当利益都得吐出来,说不定还得脱层皮。
你跟没亲情的人谈亲情,就跟和刽子手讨论杀猪宰羊一样。
“做错事的人付出点该有的代价,我没什么意见。”齐晟微妙地弯了下唇角,“他一个长辈惹事,难道还要我一个小辈收拾烂摊子?”
他身上冷漠刻薄的劲儿,像是寒冬数九浸了雪的风,吹得人肌骨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