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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欢(86)

“圣上正值壮年,今日只是累了,歇息一晚便好。”陆远缓缓开口。

“正值壮年,”圣上失笑,“也就你小子,才能说出这种亏心话。”

陆远唇角浮起一点弧度,流露出一分被抓包后的无奈。

圣上看到他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深:“你呀,就该像姓季的那小子一样活泼些才对,明明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偏偏比朕这个老头子还严肃,难怪满朝上下都怕你。”

“卑职是圣上手中的刀,只求足够锋利、能护得圣上平安便好。”陆远垂下眼眸认真回答。

圣上不认同地啧了一声,眼底却俱是满意,抿了口清茶后道:“你一向懂事,朕是知晓的,所以许多事才能放心地交给你。”

“是,卑职定不辱使命。”

殿内香炉白烟袅袅,三五个宫人正在清扫,每一个动作都如被放慢了一般,无声又精准地打扫每一个角落。

偌大的宫殿里静得落针可闻,圣上叫人送来棋盘,两人对坐进行方才未完结的棋局。

圣上执黑子,落在了棋盘最中央:“二皇子遇刺一案,你查得如何了?”

陆远斟酌片刻,拈起白子落下:“回圣上的话,还没有什么头绪。”

“都这么久了,一点头绪都没有?”圣上皱起眉头,“培之,这不像你的能力。”

“此案事关重大,所有刺客又全都服毒自尽,卑职只能谨慎调查。”陆远抬眸看向他,手中捏着一个棋子久久不下,似有什么话想说。

圣上当即身子前倾:“你想说什么?”

陆远蹙眉不语,只是将白棋落下。

“但说无妨。”圣上笑笑,又下一子堵截。

陆远盯着棋盘许久都没说话,指尖的白子久久没有落下。

在殿内愈发安静时,他才缓缓开口:“听随行的太医说,贵妃娘娘不大适应行宫的潮湿,来了之后便一直在喝药。”

圣上顿了顿,想到什么后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但很快恢复如常:“她也是上了年纪。”

陆远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待他落子之后很快又下了一步。

两个人你来我往,下了小半个时辰,最后以圣上赢了半子为结束,陆远起身抱拳:“圣上棋高一着,卑职输得心服口服。”

圣上笑了起来,精气神好了许多:“还是与你下棋有意思,哪像那群老腐朽,次次都绞尽脑汁让着朕,明明朕的棋艺更佳,却偏偏每回都赢得窝囊。”

“圣上若喜欢,随时唤卑职来便可。”陆远垂眸。

圣上笑着摇了摇头:“你可是朕的大忙人,朕哪舍得累着你,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且回去吧。”

“是。”陆远应了一声,低着头转身离开了。

圣上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脸上的笑也逐渐淡了下来,许久之后才沉声开口:“来人,周贵妃身子不适,现在就叫人送她回京都歇息!”

“是!”

周贵妃被连夜送出行宫,当马车碾压路面的声音在山中回响,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行宫,宫里灯火通明,却半个人影都没见到,宛若一座空荡荡的鬼城。

在所有人都心惊胆战不知真相时,唯有哭肿的桃子睡得香甜,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荷包,里面是她白日刚得来的礼物。

简轻语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睁开眼睛后便得知了周贵妃被送走的消息,她一脸茫然:“为何走了?”

“应该是惹圣上生气了,听说圣上下了旨之后,气得砸坏了两张桌子。”英儿煞有介事地说。

简轻语蹙眉:“怎么会突然惹圣上生气?”

“那谁知道,天威难测呀,大小姐今日赴宴可千万要谨慎些。”英儿紧张地叮嘱。

简轻语愣了愣:“赴什么宴?”

“圣上设宴款待群臣和官眷呀,二小姐昨日亲自来说的,”英儿说完想起什么,又变得紧张起来,“对了,二小姐昨日撞上了陆远,可丝毫不见惊慌,像是早就知晓了您和陆远的事。”

“……简慢声还遇见了陆远?”简轻语都懵了,“等一下,你怎么不叫他九爷了?”

“他都把您欺负成这样了,奴婢才不叫他九爷!”英儿突然激动。

简轻语迟钝:“他什么时候欺负我了?”

“您就别为他说话了,等先夫人的衣冠冢立好,奴婢就随您去漠北,再也不回来了!”英儿哽咽。

简轻语:“……你先别说话,我就睡了一觉,怎么发生这么多事?”

英儿叹了声气,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一边为她更衣,一边将方才说过的话都捋了一遍,待到衣衫换好头发梳好时,简轻语总算闹明白了。

“看来我真是错过许多呀。”简轻语叹了声气,替陆远解释了两句,然而英儿坚定地认定她是因为陆远才哭的,她也只好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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