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没听到吗?九爷要将人交给周大人!”英儿压低了声音道。
简轻语顿了顿:“我听到了啊,那又如何?”不就是小十一么,她又不是不认识。
“周大人啊!那可是专治诏狱的北镇抚司,凶横又残忍,凡是到了他手上的犯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英儿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好的画面,顿时一个哆嗦。
简轻语沉默一瞬,想起老实温厚的十一,实在很难跟英儿口中的‘凶横又残忍’联系到一起。可再往外看,跪着的百姓们噤若寒蝉,秦夫人闷哼一声险些昏死过去,最后被秦怡兄长及时扶住,这才堪堪没有昏倒,而宁昌侯却一脸快意,对陆远也有了好脸色。
……嗯,似乎有点实感了。
府门外,赵玉庆被锦衣卫拖走,在地上留了一条极长的血痕,陆远扫了一眼,抬头看向宁昌侯:“血迹不好洗,只能劳烦侯爷多备些皂角了。”
偷听的英儿:“……”
简轻语偷偷翘了翘唇角,扒着门缝往外看。
“陆大人客气了,本侯自会将门庭清理干净,”宁昌侯心情不错道,“侯府近日新得了陈年普洱,陆大人可要过府一叙?”
“不急,事情还未解决干净,茶待会儿再喝也行,”陆远说着看向秦怡兄长,“秦旷,你在朝为官多少年了?”
秦怡兄长一凛,急忙走上前去:“回陆大人,今年刚好二十年。”
“二十年,也算朝中老臣了,”陆远语气轻描淡写,“却如此识人不清,当真还能为朝廷做事?”
秦怡兄长背后刷地出了一层汗,紧皱眉头不敢反驳,而他身后的秦夫人,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她不说话,却不代表陆远就忘了她,敲打完秦怡兄长后,视线便转到了她身上:“秦大人日渐昏聩,想来是府中风水不好,不如让秦夫人出城祈福三年,改改风水如何?”
说罢,他眼神暗了下来:“本官瞧着,南山寺就不错。”
简轻语:“……”总觉得他这事办的意味深长。
陆远发了话,秦怡兄长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答应了。
秦夫人彻底跌坐在地上,这回是哭也哭不出来了。三年时间说长不长,可足够自家夫君再纳几门妾,等她再回来,还不知会是何光景。
可她又能怪谁呢?执意将娘家侄儿接到京都求学的是她,妄图高攀侯府的是她,侄儿犯下大错非但不教训、还不死心奢望侯府妥协嫁女的也是她,如今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宁昌侯心中畅快,可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不给他们夫妻脸面,多少还是要给秦怡脸面,于是象征性地求情:“今日之事,其实也不能怪嫂夫人。”
“侯爷说得是。”陆远难得附和。
两人一人一句,这就结束了,至于对秦夫人的惩罚,倒是一个字都没更改。
秦家夫妇脸色灰败地去了一旁,秦怡对他们也有气,此刻也不肯看他们,只是跟在宁昌侯身边。陆远不再看这四人,而是看向那群看热闹的人:“今日之事,可都听清了。”
“听、听清了……”
“听清了。”
百姓们瑟缩着回答。
陆远垂下眼眸,一旁的李桓立刻道:“既然听清了,那便一五一十地给传出去,洗了锦衣卫和侯府大小姐的冤屈,若日后再有不三不四的传言,便是你们澄清不力的缘故,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要受刑,听到了没有!”
“是是是……”
“是……”
陆远这才别开脸,重新看向侯府大门,果然从门缝中看到了某张脸,他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冷淡道:“倒是有闲情逸致。”
简轻语看到他嘴唇动了动,虽然没听到说了什么,可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于是识相地扭头跑了。英儿见她突然离开,也赶紧追了过去。
“大小姐,不继续看了吗?”她追上后问。
简轻语微微摇头:“事情已经解决了,没什么可看的了。”即便没有外面那群人帮着澄清,要不了半日,锦衣卫抓了赵玉庆的消息便会传遍京都,到时候依然能洗清她的污名。
英儿点了点头:“也是,九爷已经全都解决了,大小姐这回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简轻语突然停下脚步。
英儿险些撞到她,赶紧停下一脸莫名地看向她:“大小姐,怎么了?”
“你叫他九爷?”简轻语扬眉,“先前不还是陆九爷吗?”
英儿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奴婢看他待大小姐还算不错,竟然专门过来为您解围,便不自觉地叫得亲近了些。”
“那你可真是太好收买了。”简轻语啧了一声。
英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谁对主子好,奴婢就想对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