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轻语……”
“可是我与他早就私定终身,如今孩子也有了,按照我朝律例,也算是结为夫妻了,”简轻语静静地与他对视,“所以圣上连我也要……”
话没说完,褚祯突然愤怒地拂向桌案,一时间奏折笔墨都摔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简轻语吓了一跳:“我只是随便说说,圣上何故对我这个孕妇发这么大的火?”
“你那是随便说说吗?!”褚祯气恼,见她面露惊惶,又强行压了下去。
简轻语抿了抿唇:“圣上不想听,我不说了就是。”
褚祯逐渐恢复了淡定,缓了片刻后第三次送客:“行了,你回去吧,朕累了。”
“我不走。”简轻语一脸无辜。
褚祯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夫君还被你关着,母家也不准我进门,如今我大个肚子,你让我去哪?”简轻语理直气壮,“烦请圣上暂且收留我几日,最好是叫几个太医留守,免得我突然要生。”
褚祯无言许久,才怔愣开口:“简轻语……你这是讹上朕了?”
“若圣上不想被讹,那就将我夫君还给我。”
“你想都不要想!”褚祯当即拒绝。
简轻语耸耸肩:“那便只能求圣上收留了。”
褚祯:“……”
他静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朕还是皇子时,你也未必如今日这般随意,怎么朕做了皇帝,你反倒什么都不怕了?”
简轻语沉默一瞬,笑:“大约是以前有诸多顾虑,如今……若不豁出这张脸,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褚祯顿了顿,半晌才别开脸:“行了,你若想留下,便留下住几日,至于陆远的事……没得商量。”说罢,他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简轻语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才默默松一口气,将手心的汗擦在衣裙上。
褚祯最后安排她在寻常朝臣官眷留宿的偏殿,与后宫前殿都隔了一截,平日里最为安静。不用面对前朝后宫的人,简轻语着实松了口气,只是这样一来,她和褚祯便没什么偶遇的机会了。
一连在宫里住了两三日,明显感觉肚子时不时发紧,不用猜测也能知道,话话快出生了。简轻语心下忧虑,尽管白日里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夜间还是辗转难眠,人很快地憔悴了。
尽管身子不适,她每日晨昏还是会去主殿找褚祯,然而褚祯每次都随便找个理由将她打发,显然是铁了心要杀陆远。
又是一日傍晚,简轻语用过晚膳,便又往主殿去了,然而这一次还未进门,便被小黄门给拦了下来――
“简姑娘,圣上这会儿正与朝臣议事,姑娘还是先回吧。”
简轻语顿了一下,正要说话,殿内便传出一阵砸东西的动静,接着褚祯怒气冲冲地从里头出来了,看到她后先是一愣,接着黑着脸离去。
简轻语顿了顿,无声地跟了过去,小黄门本想叫住她,可见她走得坚定,一时间也不敢多言。
褚祯带着火气走得很快,简轻语扶着肚子勉强跟着,很快后背便出了一层汗,正当她快要撑不住时,前头的人步伐突然慢了下来,她默默松一口气,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两个人一前一后静静地走着,从主殿到凤禧宫,再穿过长长的宫廊,最后来到了御花园,褚祯终于停了下来,一拳砸在柱子上,
“朕说过,无论你如何费心,朕都不会答应你。”他沉声道。
简轻语沉默地走到他跟前,看着他的手道:“圣上受伤了。”
褚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顿了一下别开脸,简轻语笑笑:“民女为你包扎吧。”
褚祯一愣,下意识将手收了回去,对上简轻语的视线时才咳了一声:“我并非不让你包扎,只是一点小伤……”
“圣上是怕我将你再治成重病吧?”简轻语扬眉。
褚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尴尬:“没有,你医术很好。”
“若是没回漠北之前,民女定然就相信了,”简轻语笑笑,“圣上且放心吧,民女近来学了不少东西,这样的小伤还是能治的。”
说着,她四处张望一圈,在一片绿植中摘了几片叶子,压碎了拿过来。褚祯犹豫一下,还是朝她伸出了手,简轻语将药覆在他手上,又用帕子包紧,这才后退一步:“好了。”
“的确不痛了,你这手艺可是漠北学的?”褚祯眼底带笑。
简轻语也跟着笑,与他聊起了这次去漠北的事,说到了师父和师兄,也提到了邻居家总爱回娘家的婶子,自然而然地也提到了陆远。
褚祯听到她提陆远的时候,不自觉地蹙起眉头,可见她说得毫不刻意,也没有打断,听着听着就认真起来:“每夜去东湖寻你,他也是够胆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