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油泼尸!”
“车裂凌迟!”
简轻语现在不止是脖子凉了,腿肚子也跟着哆嗦,最后颤巍巍扶着墙逃离这群恶魔,一直到离开前院进了花园,心脏才跳得没那么厉害了,只是也好不到哪去。
她来京都已经两个月,对锦衣卫的手段多有听说,恶名昭彰的昭狱更是如雷贯耳。正是因为了解,才清楚的知道他们方才说的那些,不仅仅是逞口舌之快。
……他们是真干得出来。
简轻语深吸一口气,白着一张脸走在花园中,因为腿有些发软,所以走得极慢。
远方传来隐约的打更声,简轻语跟着细数,才知道已经戌时了。她一下午都没出现,英儿应该也着急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路边每隔一段就悬着一盏灯笼,散发着暖色的光,离路边近的湖面上,也被映出一个又一个的光团。
花园里花团锦簇,在夜色下有种别样的韵味,只可惜这样美的景色,配上简轻语急促的脚步声,便莫名显得有些诡异。简轻语走着走着,突然意识到不对。
……花园往日这个时候最为热闹,不论是主子还是奴仆,都会来这儿走走,怎么今日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她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简轻语怔怔地在假山一侧停下脚步,不安逐渐席卷全身,心跳快得仿佛要在胸腔炸开。月光被黑云遮掩,花园又暗了几分,侧边的假山处传来令她颤栗的气息。
简轻语指尖轻颤,后背出了一层虚汗,咽了下口水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绷着脸尽可能淡定地抬脚。
然而还未等她迈出一步,耳边便传来一道破风声,下一瞬一柄熟悉的刀鞘便插在了她脚尖前的泥土里,若她方才动作快些,插的恐怕就是她的脚了。
简轻语浑身僵硬地将脚收回,如生锈的门锁一般卡顿地看向假山处。黑云散开,月光重新洒落,假山处的阴影消退,身材颀长的身影暴露在她的视野里。
月光下,他一身暗红锦袍,袍子上绣制的是蟒,说是蟒,却长了四爪和鱼鳍,身上还有羽毛覆盖,怪异中透着凶悍和狰狞。锦袍袖口偏窄,被三寸长的黑色护腕扣住,为锦袍增添一分利落。
袍子上的绣纹是金钱所织,护腕上装饰用的圆珠是南海观音石,就连腰间的玉带,用的都是千年古玉,他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极为嚣张肆意,一如简轻语先前远远见过的那群锦衣卫……不对,比起那些人,他要更矜贵、更内敛,同时也更强势。
却意外符合他的气质,仿佛他生来就该权势滔天,动动手指便索人性命,而非为了几个辛苦钱,守着一箱货物从漠北到京都的镖局少主。对上他冷峻的长眸,简轻语越来越紧张的同时,竟然还有心情想些有的没的。
花园中寂静无声,整个宁昌侯府都像睡着了,简轻语不知道父亲他们如何了,只能故作镇定地朝陆远走了两步。
月光下,她假装没听到自己充斥耳膜的心跳声,一脸无辜地看向他:“你是谁,为何会在我家花园里?”
问完,花园更加安静,好像风都不会吹了。
演得……不像吗?简轻语咽了下口水,看到他的眼眸仿佛结了冰一般,果断福了福身:“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只是还未走出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森冷的声音:“过来。”
与他朝夕相处一个多月,简轻语对他还算了解,比如他每次用这种语气说话时,翌日她常常会下不来床。
但这次好像不是下不下得了床的问题,简轻语浑身发僵地转身看向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是会不会死的问题。
第7章 (证明)
从石板路到假山前,只有短短五尺的距离,简轻语却磨磨蹭蹭走了半天。陆远也不着急,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出鞘的绣春刀被他单手扣在手中,冷刃在月光下反射出幽幽的光,仿佛形成实质的血腥味。
简轻语瞄到锋利的刀刃时,心想待会儿他是不是就要用这把刀把她脑袋砍下来了,还是说会像那群锦衣卫说的一样,用更残忍的手段折磨她。
她晕晕乎乎地想了许多,越想步伐就越慢,就当快要走不动时,猝不及防对上了他的视线,她惊了一下急忙加快步伐,最后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和、和外男说话是不合规矩的,你叫我过来做什么?”没到最后一步,简轻语还在坚强地装失忆。
“外男。”陆远不带什么情绪地重复一遍这两个字,古井无波的长眸中闪过一丝嘲讽。
简轻语一看他的表情暗道糟糕,当即扭头就要跑,然而没等抬脚,便被拎住了后脖颈,往后一扯按在了假山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