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陷(68)
“还成吧,住久了,跟这个说话那个修车的,自然而然熟络了。”
楚怜不太理解,她住一个地方,小区里哪家都是把门闭得紧紧的,她在一个地方住几年也不知道对门邻居是谁,更别说像陈墨这样哪家都能搞这么熟络。
她孤僻,不能理解这种。
“阶级不同,也能成为朋友?”她问。
陈墨觉得有意思:“你口中的阶级指的是什么。”
“性格、年龄、地位、金钱,很多。”
陈墨片刻也懂了,她是在说平常他这样的人能和这样市井里的大叔大妈熟络,不会违和?
“你觉得怎样的两个人才能成为朋友,一定要有相同趣味、钱权、学识?那在你眼里我是个怎样的人,很高级还是说很特别才让你觉得我跟这里格格不入。”
楚怜说不上来。
陈墨说:“其实我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别人叫我阿陈,喊我修车,我也就是个会点手艺的年轻人,再说那些大叔大妈,这儿的原居民都大有来头,只不过大家回归于生活,看起来一切都很普通,你觉得人家买菜的大妈只是大妈,说不定人家坐拥上亿房产,你觉得这个大叔很贫困,说不定人家只是家里太有地位出来找个事打发日子。”
“人与人,有什么好比的,你看到的又哪里是真相。”
“那你呢。”楚怜问。
“我什么?”
“你的哪一面才是真相。”
原来问了这么多,这一句才是重点。
“你对我很好奇吗。”
“还行。”
陈墨说:“我这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知道人不能忘本,从哪里起来的,就回报于哪里,仅此而已。”
他是从市井中摸爬滚打过来的,自然回归于市井。
这样说楚怜也懂了,只是她也怔了。
那么她呢,或许这辈子都没什么回报的了,过去的经历在此,她的过去里只有唯一一个男人,让她没有什么感情。
陈墨见她盯着路边看,那儿正好是个卖糖葫芦的小摊。
他问:“想吃?”
楚怜盯着摊位柜里的糖葫芦,问:“这个好吃吗?”
陈墨问:“你没吃过吗。”
楚怜点头:“是啊。”
以前还小的时候馋过,那时候不到二十岁,是个小姑娘,她和裴厌说过,裴厌只觉得嫌恶,皱着眉头说这种街边的东西别沾,脏,而且难吃。
楚怜以后再没说过了。
“好吃吗?”她问。
“你可以尝尝。”
他给了小摊钱,拿了串出来给她,那一个个饱满的山楂上淋了糖浆,看着鲜艳欲滴,很有食欲。
楚怜吃了一个,皱起眉,说:“酸。”
陈墨笑了声:“我回头自己做给你吃,到时候口味可以调,多调点糖浆就不酸了。”
他笑起来那张寡淡漂亮的脸就多了色彩,笑起来很好看,比他不笑的时候要更招人喜欢。
楚怜捏着串签,感受着山楂的后甜,眉头渐渐舒展了开,又盯着陈墨看。
还从没感受过这种氛围,拥挤吵闹的街边,市井之下,她站在街边捏着一串糖葫芦觉得新奇,还有个男人说以后做东西给她吃。
结婚,就是这样的么?
楚怜只吃了一个,紧接着把剩下的递给了他,又变回平常那副冷淡的样子。
“我还有事,柯繁等着我在,就先走了。”
“晚饭不吃了?”
“你自己吃吧。”
陈墨微微挑眉,却也没多说。
楚怜回去了,可是她撒了谎,其实柯繁早走了,她本来是准备去陈墨那儿吃晚饭的,可刚刚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不大自在也就不想多待。
可能是陈墨和她印象中的不同,也可能是旁人突如其来的关心。
刚刚陈墨是由衷的笑,她却不是真心的。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单纯目的接近陈墨,她知道陈墨是裴厌那边的眼中钉,是迟早要除掉的,那个人的手段很多,要神不知鬼不觉推掉所有罪责弄一个人很简单。
可,要她下手,不一定下得去。
陈墨明明是跟外头传言不一样的,不只是不一样,甚至可以说他这人明明挺正常纯良,跟传言和资料上的简直不是一个人。
她甚至觉得自己也许可以信任他。
可等裴厌下手的时候或者他们二人真正要翻脸的时候,她该是怎样的态度?
车流拥挤依旧,路边,一辆轿车车窗悄然滑下,看到楚怜身影眼里的冷光逐渐浮现。
“阿怜心软了。”裴厌自言自语地说。
明明过去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可真正面对陈墨这个人还是会心软,是以前的记忆使然还是身体上的条件反射?
不管哪个,都叫人不痛快。
“还是陈墨这个人会装,你瞧在圈子里多嚣张的,在楚怜面前却装得这么纯良。”孙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