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膳下大夫听着膳夫们赞叹的言辞,似乎听不下去了,愤愤不平的大步离开了膳房。
主膳下大夫刚走,三弟杨瓒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张蜜香纸,大踏步走进来,嗅了嗅鼻子,感叹说:“好香。”
杨整捧着碗,也没甚么形象可言,大口扒拉着米饭,合着撕碎的肉丁往嘴里送,含糊的说:“三弟你来了,快快!大兄做了卤、卤肉饭!好吃!快尝尝!”
杨瓒将手中的蜜香纸交给杨兼,杨兼笑着说:“三弟不愧是才子,这么快便写好了?为兄看看。”
杨兼“信誓旦旦”的展开蜜香纸,低头一看,眼皮轻微跳了一下,果然,三弟不愧是才子,写个文章如此华丽晦涩,杨兼默默的读了两句,看的似懂非懂,不动声色,轻微咳嗽了一声,笑着说:“交给二弟,让二弟亲测一番,便知效果如何了。”
“亲测?”二老杨整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一只手捧着大碗,一只手拿着筷箸,嘴角还挂着卤肉饭的酱汁,奇怪的说:“亲测甚么?”
杨瓒把蜜香纸交给杨整,神神秘秘的说:“你看了便知道。”
从刚才开始,杨兼和杨瓒就神神秘秘的,杨整好生奇怪,他不忍心放下卤肉饭,仿佛这只碗放在案几上便会自己飞了一样,干脆抹了抹嘴巴,只是将筷箸放下,一手托着卤肉饭的大碗,一手拿过蜜香纸,哗啦一声展开。
杨瓒带来的蜜香纸,原是送给齐人落雕都督斛律光的回信。信上大意写着……
小贼偷盗了巨鹿郡公的财币,如此可恨,便该扒皮抽筋,将他的肉剁成肉泥,将他的骨头搓成灰!大周与大齐素来交好,因此巨鹿郡公的事儿,便是我们的事儿,这点子举手之劳不必费心。我们已经将偷盗的家奴抓起来,将他的肉剁成肉泥,下油锅烹炸,合着酱汁熬煮,又放入了香菇和鸡子,熬煮成了一碗浓浓的汤汁,做成了卤肉饭。为了表达恭敬,回信的使者特意奉上一碗人肉卤肉饭,还请巨鹿郡公、落雕都督笑纳、品鉴。
“卤……卤肉饭?”杨整读着读着,眼神不可抑制的盯着手中的卤肉饭,只觉嗓子眼儿发凉,喉咙滚动,震惊的说:“这……这肉不会是杨老四罢,大兄你甚么时候把杨老四剁成肉泥了……呕……”
杨整说着差点子吐出来,手一抖,卤肉饭的大碗便掉了下来。
小包子杨广正好吃完一小碗卤肉饭,因着他个头小,一小碗已经足够饱人,虽意犹未尽,没有尽兴,但小肚子都鼓了起来。他眼看着杨整突然要扔卤肉饭的碗,赶紧一步跑过去,“嘭!”两只小肉手一接,稳稳当当接住卤肉饭的大碗。
杨整看着那封回信,胃里叫嚣,差点子吐出来,却惹得杨兼和杨瓒大笑不止,杨兼说:“看来三弟的回信很是精彩。”
杨瓒摆手说:“不不,还是大兄的人肉肉泥剁的好。”
杨整听着他们二人互相恭维,喉咙更是抖,真的几乎吐出来,小包子杨广无奈的摇摇头,奶声奶气的说:“二叔叔,这肉是方才主膳下大夫找来的,如何可能是人肉鸭!”
杨广一语点醒梦中人,杨整恍然大悟,是了,这猪肉是主膳下大夫找来的,怎么可能是杨老四的人肉呢?险些子给忘了。
杨整后知后觉,看着笑得如此欢畅的杨兼和杨瓒,说:“大兄,三弟,你们合起伙来诓骗于我。”
杨瓒笑着说:“谁叫你呆!”
杨兼笑眯眯的说:“这怎么能算是诓骗呢?只不过想用二弟亲测一下,这卤肉饭的效果。”
杨兼之前说他突然来了灵感,无错,灵感便是如此。
落雕都督斛律光说杨老四是他的家奴,摆明了是怕杨兼知道杨老四的真实身份后会不放人,便找了个借口,说杨老四是他的家奴,而且偷盗了东西,所以斛律光十分生气,要把他抓回去剁成肉泥。
杨兼的灵感便是顺水推舟,你说剁成肉泥,那好,我们便代劳剁成肉泥好了!如此一来,肉泥送回去,杨老四扣留下来。
这营地之中,必然还有北齐的细作眼线,只要杨兼把戏演真,那细作自然会绘声绘色的把杨老四变成肉泥的事儿传达给斛律光。
杨兼拍了拍杨整的肩膀,说:“二弟啊,你仔细想想看,杨老四身上的肉,有这么肥么?”
杨整果然仔细想了想,杨老四身材高大匀称,的确……没有这么肥的肉膘。
杨兼忍不住又笑起来,说:“嗯,还是肥一点儿好吃。”
杨瓒写了半天书信,早就饿了,杨兼为了犒劳三弟,立刻给他盛了一大碗卤肉饭,浇上浓香的酱汁,随即对老二杨整说:“二弟,人肉的,还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