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兼让人备车,河间王萧岑跟随,带着杨广一并子出宫,竟然往牢狱而去。
萧岑看到辎车在牢狱门口停下来,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心窍狂颤,难道……
杨兼下了车,亲自把儿子抱下来,往牢狱里面而去,很快走到一间牢房门口站定。
萧岑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扩大了,竟然变成了现实!
牢房里关押的,不正是自己的五兄,安平王萧岩么?
萧岩站定在牢房中,他背对着牢门,仰着头看着牢房上方的小气窗,气窗泄露着薄薄的日光,还有冬日里的阴霾,但就算再怎么阴霾,也比阴湿的牢房光鲜许多。
按照他的武艺,肯定听到了众人的脚步声,但是并没有回头,仿佛一个聋子似的。
杨兼并不在意,笑眯眯的说:“安平王,朕带你的弟亲,探看你来了。”
萧岑:“……”为何开口还要捎上自己?
萧岩还是没有动,只是说:“甚么时候砍头?”
杨兼笑着说:“朕都没有着急,你这个做阶下囚的反而如此着急?”
萧岩冷笑一声,说:“不是来杀我的,你会这么好心来探看我?”
杨兼说:“是了,朕的确没安好心。”
萧岑再一次沉默了,站在身后默默的垂着头,怎么会有人说自己没安好心呢……
杨兼说:“朕……不打算杀你。”
萧岩终于动了,转过头来,看向杨兼,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说:“你不杀我?”
萧岑的罪名只是谋反,而且没有付诸行动,所以杨兼不杀他,萧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把萧岑交给杨兼,也算是大事化小。
但是萧岩不同,萧岩勾结了陈人,不只是坐实了叛变,而且还围困了杨兼和杨广,如果不是杨兼早有准备,此时大隋的天子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杨兼竟然说不杀他,岂不是这天底下最好笑的顽笑话?
杨兼挑唇说:“朕从不说谎。”
听到这句的时候,杨广眼皮一跳,用小肉手压了压额角,众所周知,父皇的嘴,骗人的鬼,竟然说自己从不说谎?
杨兼又说:“朕说不杀你,便不杀你,但是朕有一个条件。”
萧岩侧目看着杨兼,但是没有去问他。
杨兼自说自话:“朕听闻,安平王萧岩十足善于水战,只要你肯归顺于朕,替朕打仗,朕便不杀你。”
“哈哈哈!!”萧岩突然大笑起来,说:“原来如此!怕是陈人打来了罢!你们隋人根本没有几个会水战的,现在拎不出将领来打仗了,所以想到了我?”
杨兼不可否认,的确如此。
杨广恍然大悟,原来杨兼所说的人选,竟然是萧岩?
萧岩的确擅长水战,他还参加了不少抗击陈人的战役,一直表现的很出色,如果能归顺大隋,的确弥补了北方人水战不足的局面。
而且郝阿保擅长的水战,在黄河流域附近,而他们这次要面对的,是洞庭湖附近的水战,地理环境不一样,策略战法自然不一样。萧岩常年和陈人对峙,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
萧岩笑罢了,脸色凝重起来,说:“趁早死了这条心罢。”
萧岑就知道,他肯定会拒绝,不过听着萧岩一口拒绝,他还是捏了一把汗,稍微抬头,偷偷去打量杨兼的脸色。
杨兼并没有生气,面色如常,说:“怎么,你不愿意替朕打仗?陈人想要侵略的,可是你们江陵的土地,说句实话,朕是在帮助你们,你若是能打赢陈人,也算是救了自己的家国。”
萧岩的眼神却越发的平静下来,也不算是平静,仿佛是一滩不会波动的死水,淡淡的说:“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家不家,国不国,对于我来说,又有甚么意义呢?”
萧岑实在没忍住,说:“萧岩!你说的甚么混账话?!陈人是你引来的,现在你却说这样的混账话!你就算死了,也无颜面对我大梁的列祖列宗!”
杨兼抬起手来,说:“朕说过,不会杀你,现在依然没有改变想法,不过……”
杨兼幽幽一笑,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倘或不答应替朕打水战,那也好办,朕便将你……送给河间王做仆役。”
“仆……仆役?”河间王萧岑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惊讶的看向杨兼。
杨兼微微颔首,说:“无错,你们不是不和么?不是有罅隙么?朕便将萧岩赏赐给你,你是让他挑水喂马也好,洗衣做饭也罢,亦或是扫地暖床,都随便。”
萧岑:“……”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杨兼眯着眼目凝视着牢狱之中的安平王萧岩,说:“朕就是要打断你的骨气,折辱你的高傲,你不是一个死人么?死人是不需要这些的,看你会不会哪一天诈尸,起死回生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