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泉?何泉?何中官!”韦艺在旁边叫了好几声。
“嗬……”何泉这才恍然醒悟过来,他仿佛从泥沼中解脱出来一样,深深的呼吸着,额角迸发出虚弱的冷汗,滚滚的往下流。
杨兼摆手说:“何中官,你在牢狱外面等罢。”
何泉的眼神还有些放空,嗓子干涩的滚动着,艰难的开口说“谢……人主。”
说罢,立刻转身,一向冷静持重的何泉,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牢狱,冲了出去。
杨兼转而对韦艺说:“昨日有甚么人来过牢狱?”
韦艺说:“卑将一直都在牢狱审问刺客,并没有人前来,后半夜的时候腹中是饥饿,因此回去用了口饭,一共也没有半个时辰,回来便是如此了……是了,听牢卒禀报,说是后半夜,卑将离开之后,梁人的河间王曾经来过。”
“萧岑?”杨广皱了皱眉。
韦艺说:“对,就是河间王,大半夜的跑过来。”
虽然刺客是被大隋的禁卫收押的,但是说到底,这些刺客差点行刺了梁人的悯公主,因此梁人也有审问刺客的权利,这无可厚非。
河间王梁岑是奉命前来,他有梁主萧岿的诏令,萧岿让河间王负责刺客的事情,因此河间王萧岑过来,牢卒也没有阻拦,直接放行了。
韦艺说:“根据牢卒说,河间王只是来照了一面,很快便离开了,根本没有多做停留。”
河间王来过,随即刺客全都被杀了,这么听起来,河间王也有嫌疑。
韦艺轻声说:“人主,吴超的同党,不会是……河间王罢?”
按照他们的推断,河间王乃是梁人的大王,想要安排一些刺客在别宫,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如今刺客都死了,摆明了是狗急跳墙、杀人灭口,河间王的嫌疑果然越来越大。
杨建并没有多说,带着儿子离开了牢房,牢狱外面,中官何泉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面色还稍微有些发白,举手投足已经稳定。
杨兼便问:“昨日吴超可有动静?”
何泉回答说:“昨日小臣没有值夜,还一直都在舍中,吴超也在舍中,很早便睡下了,一夜都未有动静,更加没有离开屋舍。”
如此一来,这些刺客便不是吴超动手,这么一想,河间王萧岑的嫌疑便更大了。
韦艺说:“人主,需不需要卑将去试试河间王?”
杨兼抬起手来,阻断了韦艺的话头,说:“不必,朕……亲自来。”
二人回了寝殿,杨广小大人一样走进来,将披风一摘,扔在一边,抱臂坐在床上,因着他个头矮,坐在床上两条腿沾不到地,还扭着小屁股调整了一下姿势角度。
杨广抱臂沉思,似乎在想甚么事情,说:“父皇觉得,杀死刺客之人,可是河间王?”
杨兼走过来,也坐在杨广身边,他的身材高挑,坐在床边上,双腿完全可以沾到地,而且绰绰有余,这么一对比起来,简直就是伤害。
杨兼摇头说:“朕觉得,河间王并非行凶之人。”
“儿子也如是觉得。”杨广点头说:“河间王前来威胁儿子,助他上位成为梁主,又岂会多此一举,联合陈人呢,岂不是画蛇添足?”
河间王选择威胁杨广,就是想要大隋的帮助,没道理又联合陈人,反而得罪了大隋,如果露馅,岂不是两边都不讨好?
杨兼说:“不过……这个河间王,还是可以旁敲侧击的,昨日里他应该是最后见到刺客之人,若是能问问情况也好。”
刺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杨兼起了个大早,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便离开了寝殿。
杨兼走了没多久,河间王萧岑又来了,他昨日里才来,今日也是沉不住气,又来敲打杨广。
河间王萧岑装作巧遇的模样,笑眯眯的对杨广说:“外臣……拜见太子。”
他特意强调了外臣,和太子两个词眼,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趁人不注意,压低了声音说:“不知小侄儿有没有在天子面前为叔父美言几句?叔父可是着急得很,自然了,叔父也不是全然为了自个儿,也是为了侄儿你不是么?侄儿你想想看,萧岿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萧岿在位一日,侄儿你便危险一时,切不可以掉以轻心啊!”
杨广听他说的冠冕堂皇,心中冷笑一声,两个人刚说了几句“悄悄话儿”,哪知道天子杨兼竟然便来了。
杨兼并非偶遇他们,而是听到何泉禀报,说河间王萧岑又去找太子了,特意急匆匆的赶过来,生怕儿子被欺负了去。
自然了,他虽知道儿子不可能被一个小小的河间王欺负,但是做老父亲的担忧还是可以理解的。
杨兼装作巧遇,“闲庭信步”的走过来,笑着说:“这不是河间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