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官让刘桃枝等待,自己进了含任殿,还没进到内室,便被人拦住了,抬头一看,原来是赵国公宇文招。
宇文招幽幽一笑,似乎早有准备,说:“这是去哪里?没见到医官正在给太后问诊么?”
中官连忙回禀说:“赵公,外面隋国公府的亲随来请徐医官,说是隋国公世子抱恙,需要徐医官前去医看。”
宇文招又是幽幽的一笑,说:“隋国公世子?你也太拎不清了,一个小小的世子,岂有太后尊贵?太后是天下人的母亲,徐医官正在给天下人的母亲医看,你进去打扰,难道不是死罪?!”
“奴该死!”中官咕咚一声跪下来,叩头说:“奴该死!请赵公开恩。”
宇文招说:“罢了,念在你是初犯,且是无心之举的份儿上,我便不追究了,你去回复,便说徐医官很快便去,让他等一等。”
“是。”
中官赶紧走出来回复刘桃枝,说:“徐医官马上便出来。”
刘桃枝急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他一贯没甚么表情,这会子眉头死死蹙在一起,来回的在含任殿前面打转,这马上一等,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刘桃枝几次三番的想要进去,但都被中官阻挡住了。
宇文招是故意的,他故意对太后引荐徐敏齐,太后召见徐敏齐,自然会耽误时辰,而宇文招知道,杨兼中的,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拖住了徐敏齐,没人能救得了他。
徐敏齐本就是个结巴,行事慢吞吞,且他根本不知道杨兼中毒的事情,因此还在不紧不慢的给太后医看,等医看结束了,时辰也耗得差不多了。
宇文招笑容游刃有余,便从含任殿的后门离开,错开刘桃枝,往议事堂而去了。
宇文招进入议事堂的时候,大臣们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他刚进去,大冢宰宇文护也来了,众人坐在一处。
宇文招环视四周,果不其然,唯独镇军将军杨兼还没有到。
众人等了好一阵,眼看着马上便要到晌午了,杨兼还是没出现,宇文招更是得意,心想着杨兼此时怕早就死了,但他故意装作不知情,还煽动大臣们的情绪,说:“会葬之事,何其严肃重大,身为人臣,怎么能连这等子要事儿都迟到呢?镇军将军实在太不像话了。”
“是啊……”
“是啊是啊!我听说镇军将军拥兵自重,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
“不然为什么连会葬的议会都迟到啊,实在太不把咱们放在眼中了。”
宇文护算是最冷静的一个,他之前去隋国公府上赴宴,两个人也把话说开了,宇文护知道,自己是无缘成为人主的,但权臣还是要做的,如果杨兼真的能顺利上位,倒是个明白人,总比其他人要强。
宇文护如今和杨兼是一个战线的,他站了杨兼的队,自然不会对杨兼落井下石,便对儿子宇文会说:“老三,你去看看。”
骠骑大将军宇文护离开,没多久便风风火火的冲了回来,分明是大冬日里的,却出了一头热汗,大喊着:“阿爷!不好了!镇军将军中毒了!”
“中毒!?”
“原来镇军将军没来,是因着中毒了?”
“并非拥兵自重?”
宇文护心中咯噔一声,说:“情况如何?”
宇文会喘着粗气说:“徐医官已经去看了,暂时……暂时吊住了性命,但仍然不见清醒,徐医官说了,能不能救回来,还很难说。”
宇文招一听,不由露出失望的表情,杨兼真是命大,说不定也是杨瓒“心软”,如此见血封喉的毒药,却被杨瓒用的半半落落,亏得自己利用太后拖住徐敏齐,没想到还是给杨兼留了一条命。
宇文招立刻换上担心的表情,说:“怎么中的毒?何人下毒?查清楚了没有?”
其实这也是宇文招最担心的,他的担心并不假。
宇文会摇头说:“没有查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便中毒了,按照隋国公府上的说辞,一大早上醒来,世子便中毒了,毫无征兆,也找不到下毒的贼人。”
很快,大臣们便来到隋国公府上探看,赵国公宇文招也在探看的人群之中,他进入隋国公府,遥遥的便看到了杨瓒。
杨瓒神情萎靡,眼眶通红,两只眼珠子充血,歪歪斜斜的靠着杨兼的门框,一直没有离开。
杨整走到杨瓒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三弟,无事的,大兄一定没事,徐医官已经吊住了大兄的命,一定会找到解毒的办法的,也一定……”
杨整眯眼说:“也一定会抓到下毒的贼子。”
杨瓒的肩膀微微一颤,双手猛地攥拳,他抬起头来,正好撞到宇文招笑眯眯的目光,两个人四目一对,杨瓒立刻又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