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兼慢慢走过去,原来是尉迟佑耆。
尉迟佑耆看着天边,正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甚么,他本是机警的人,杨兼已经走到了他的背后,尉迟佑耆却没有听见。
杨兼抬起手来,轻轻拍了一下尉迟佑耆的肩膀,尉迟佑耆这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惊讶的看着杨兼,说:“世子?您甚么时候过来的,佑耆竟然没有听到。”
杨兼说:“在你发呆的时候。”
尉迟佑耆的面容冷冷清清,稍微僵硬了一下,杨兼似乎看透了他,突然摊开手掌,说:“这本是兼想留下来做个纪念的,不过……看起来你更需要,送与你罢。”
尉迟佑耆奇怪的低下头去,看向杨兼摊开的手掌,杨兼白皙修长的手掌中托着一只……斑斑驳驳的小杏仁。
尉迟佑耆震惊的盯着那只其貌不扬的杏仁……
他以前也听说过,杨兼曾经利用杏仁,给宇文邕举例集势的重要性,当时杨兼还给宇文邕做了杏仁的小甜饼,也不知味道如何,他听宇文邕偶然提起过,甜滋滋的,十分可口。
尉迟佑耆慢慢伸出手,从杨兼的手中接过杏仁,杨兼转过身去,淡淡的说:“这杏仁……是从晋阳东面的羊肠坂捡到的,你留着罢,人总是念旧的……留个念想也好。”
说罢,杨兼便迈开腿,慢慢远去。
尉迟佑耆低头看着躺在掌心之中的小杏仁,斑斑驳驳,上面还脏兮兮的,喉头突然发紧,越来越艰涩,眼眶也慢慢变得通红起来。
杨兼走出去几步,便听到“沙沙”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小包子杨广。
杨广板着一张小肉脸走出来,淡淡的说:“父亲还是如此会安慰人。”
杨兼笑着说:“儿子竟然偷听?”
杨广说:“只是刚巧路过。”
杨兼走过去拉着杨广的小肉手,说:“走儿子,跟父父去看看琅琊王。”
杨广一听到“琅琊王”三个字,浑身的汗毛恨不能都炸开,眯着一双狼眼,戒备的说:“去看那小奶娃做甚么?”
“嗤……”杨兼忍不住笑了一声,弯下腰捏了捏杨广的小肉脸,说:“琅琊王是小奶娃,儿子你便不是么?”
杨广理直气壮的冷笑,挺了挺小胸脯,说:“儿子自然不是。”
杨广那模样,差点把杨兼给萌死,说:“是了,儿子不是小奶娃,儿子是最可人的小奶娃。”
杨广:“……”啧!
杨兼抱起杨广,说:“走罢儿子,听说琅琊王这些天不怎么用膳,和父父去看看。”
杨广十足不满,冷着脸说:“饿了自然会用膳,做甚么多此一举去看他。”
二人到了小包子琅琊王下榻的屋舍门口,门外有士兵把守,一来是怕有人行刺琅琊王,这二来也是怕这只小包子不老实逃跑。
士兵见杨兼过来,立刻拱手说:“将军!”
杨兼点点头,说:“琅琊王最近用膳如何?”
“这……”两个士兵面面相觑,说:“回将军,琅琊王几乎……几乎不怎么用膳,谁也不见,一直……在闹脾性。”
杨广哼了一声,抱着肉肉的小胳膊,一脸老成又冷酷的模样,说:“他不用膳,说明还不饿,饿到狠了,不用旁人催,自己会用膳。”
两个士兵更是尴尬,小世子百闻不如一见,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老成持重。
杨兼想要上前去推门,士兵又是一阵尴尬,说:“将军有所不知,屋舍的门从里面落闩了,琅琊王甚么人都不见,每日只有送水过去,才开一次门,其余都是……”
不等杨兼说话,杨广又说:“如此甚好,那从明日开始,水也不要送进去,看看他能坚持到几时。”
士兵们哈哈一阵赔笑,杨兼则是摸摸下巴,说:“辛苦二位继续守卫了。”
“不辛苦不辛苦!”士兵们说:“将军如此和善,能跟随将军是我们的福分。”
杨兼对杨广招招手,说:“儿子,咱们走罢。”
杨广本就不想去看甚么琅琊王,总算能够离开了,板着小肉脸跟着杨兼往回走,杨兼并没有回屋舍休息,而是进了府署的膳房。
杨广奇怪的说:“一会子便要用晚膳了,父亲打算做甚么新鲜的吃食么?”
因着最近拿下了晋阳,他们还要逗留几日,等晋阳完全稳定,送走了段韶之后,才会返回长安,所以这些日子便“清闲”的很,难得忙里偷闲,杨兼除了忙于晋阳的政务之外,还会扎在膳房里捣腾一些小食。
杨兼今日又进了膳房,杨广觉得,父亲可能是想要做甚么新鲜的美味,哪知道下一刻便听杨广说:“琅琊王小小年纪,也不好生用膳,着实令人放心不下,昨儿个父父做了一些枣泥糕,你是不是还有剩下几块,端一些过去,给琅琊王尝尝,说不定他便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