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士开气的头皮发麻,这会子他才想起了唐邕的话,唐邕说杨兼一定有诈,如今想一想,杨兼果然有诈,他们日日叫阵,其实不是为了叫阵,而是为了掩护周军攻打宜阳。
和士开想到了唐邕,但并没有一点子愧疚,反而十分愤恨,觉得被唐邕说准了,自己的脸皮没面子。
和士开也顾不得一身酒气,急匆匆穿上衣裳,亲自跑到监牢去见唐邕。
唐邕身上都是锁链,府署中一片大乱,他也听说了宜阳沦陷的事情,看到和士开,说:“和将军现在肯信我了?”
和士开没有面子,阴测测的说:“唐邕,你的大话也说够了,你只是说周贼有诈,也没有告诉本将军他们会偷袭宜阳,像你这样放狗屁的事情,谁不会么?”
唐邕冷笑一声,不想和和士开多说。
和士开便说:“今日我来,便是要告诉你,宜阳告急,我必须立刻带兵离开定阳,赶赴宜阳营救,因此定阳便留给你来驻守,我会留给你两千兵马。”
“两千?!”饶是唐邕是个悍将,听到这个数字也着实震惊,两千兵马,对抗杨兼的三万大军,虽然这三万兵马都是杂牌军,但十比一还要多,更何况杨兼手下猛将如云,如何能守得住定阳,还不被黄蜂过境直接碾压?
和士开冷笑说:“人主听说了,你在汾水和周贼有旧的事情,唐邕,你自己好自为之,如果守不住定阳,哼!人主会怎么责罚于你!”
和士开根本就是把唐邕往火坑里推,说完,直接甩袖子走人,大喊着:“都随我来!点兵,立刻从后门开拔,援助宜阳!”
……
“世子!”
尉迟佑耆从外面疾步跑进来,满头热汗,粗喘着气说:“宜阳!宜阳成功了!大将军打下了宜阳,现在定阳像是热锅上的蝼蚁,我军派出去的探子回话,和士开带领大军,从后门撤退了!”
“好!”杨兼挑唇一笑,说:“点兵,咱们杀进定阳。”
“是,世子!”
杨兼的兵马日夜待命,就是等着这样一刻,立刻整顿整齐,快速扑向定阳城门。
今日夜里头的定阳城门十足冷静,城门上不见了和士开的亲信,也没有了嚣张的守卫,只零零星星见到几个士兵。
那些齐军士兵也知道和士开离开了,还带走了大兵,整个定阳现在只剩下两千兵马,以前他们是石头,周军是鸡子,现在风水轮流转,他们变成了鸡子,而周军是石头。
齐军士兵慌张的大喊:“将军——将军!周军杀过来了!”
“快!快去通知将军!”
“死守城门!不要打开城门!”
唐邕刚刚从牢狱出来,和士开离开了,把能带走的粮草全都带走了,分明是遗弃定阳的模样,而且想让唐邕与定阳一起灭亡。
和士开留下来的亲信在和士开离开之后,也仓皇逃命去了,根本没有驻守,整个城池一片荒凉,仿佛被洗劫了一般,还是被自己人洗劫。
“攻城——!!”
门外传来大喊的声音,紧跟着是震天的杀声,唐邕脸色悲戚,轻声说:“天要亡我!”
说着,立刻指挥士兵说:“死守城门!咱们和周贼拼了!”
“报——!!”
“将军,城门要坚持不住了!”
“报——”
“城门失守了!周军杀进来了!”
唐邕的军队奋力抵抗,但是根本不用两个时辰,天色还没亮起来,整个定阳已经失守,大门敞开,杨兼一马当先,带着士兵冲入城门。
杨兼朗声说:“禁止抢掠!约束行为!”
“是。”高长恭点头,立刻快马传令下去。
其余人等冲向定阳府署,杨兼进入定阳府署之时,唐邕已经被韩凤拿下,五花大绑的按在地上。
唐邕看着杨兼走进来,脸上登时一片死灰,长叹一口气,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定阳的百姓。”
高长恭平静的说:“进入定阳之时,将军已经下令,不会动定阳一分一毫,不但是百姓,你的士兵只要不抵抗,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唐邕似乎有些吃惊,对于兵家来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这种事情简直便是个顽笑,说起来简单,但没有甚么人可以轻松做到,尤其是大权在握之后。
然,杨兼做到了。
杨兼令人将唐邕押解起来,暂时收监,随即说:“齐国公、韩将军,你二人稳住定阳府署,安排妥当尽快跟上。”
“是!”宇文宪和韩凤拱手称是。
杨兼又说:“其余人随我点粮草和兵马,立刻赶赴姚襄城。”
“是!”
杨兼一刻也不歇息,顶着夜色,快马加鞭冲向姚襄城。
黑夜鸦然,萧条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