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19)
反正今晚已经糟糕透顶。
南栀狠狠瞪了他一眼,碰上洗手间大门。
她在里面待了很久。
晚上练舞时出了好些汗,身上还是练基操时穿的短裙大袜。原本打算一回家就换洗的,结果穿到了现在,还不能脱。
最最关键的是,她对着镜子慢吞吞转了几圈,试图找到一丝“老”的痕迹。
找到了,会生气。
找不到,更生气。
等于平白无故受了一顿奚落。
南栀洗了把脸,再次回到客厅。
原先坐过的地方多了堆东西。不用细看,就那么放在黑色真皮沙发上,想不引人注意也难。
——白色羊绒毯,还挂着吊牌的运动裤,T恤,以及一副全新耳塞。
门外那伙人还在大着嗓门说话。
南栀抱着这堆东西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郁气一下就散了。她拿起运动裤再进到洗手间,把大袜脱了换上。裤腿空落落的,走起路来带飘儿,像唱大戏。
但意外得舒服,仿佛全身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松缓,连大汗淋漓后的粘湿也消失殆尽。
南栀满意地出来,窝在沙发上,盖好小毯子。
耳塞屏蔽了杂乱,她双手往肚子上一搭,安详躺平。
太困了,她想,就眯一小会儿。
凌晨两点。
季寻出来倒水。
外面只亮着一盏落地灯,但光线足以看清整个客厅。
有个人影睡倒在沙发上。
羊毛毯半边滑落在地,也就看到了他那条黑色带白边的运动裤。裤腿很长,遮遮掩掩露出一丁点儿脚趾尖,莹白泛粉。
他收回视线,拿了瓶冰水仰头灌下去。
门外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只留下一地烟蒂。
季寻拎着剩下的半瓶水回到茶几旁:“喂。”
回应他的是一室静谧。
女人睡得很熟,也或许是耳塞的功劳,她丝毫不见反应。长发睡乱了,显得毛茸茸的。
他撑着膝盖弓身,有些烦躁。
这张脸,这个不想碰到的人……
在经历过最初长久失眠之后,他好像渐渐习惯了。像这样近距离、长久的注视,他以前一定会逃避。而现在,他竟然无知无觉看了这么久。
再次喂了一声,对方仍然没有反应。
季寻懒得再纠结,拎着那半瓶水径直回了卧室。
***
早上七点不到,南栀就醒了。
她醒过来第一件事是去摸床头的手机,摸了半天两手空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昨晚躺在1601的沙发上睡着了。
身上是短款毛衣,和“借来”的运动裤。
她坐起,环顾一圈,愣是连个看时间的地方都没找到。
外边天倒是亮了。
南栀轻手轻脚下了沙发,凑到猫眼上看了一眼。
十六楼的走廊安安静静,连个鬼影都没有。那伙人不知几点走的。
现在也不知道几点,但应该不算晚。
南栀站在门边犹豫了片刻,返回客厅,想找张纸留个条儿。她穿走了人家的运动裤,总得说一声才对。
绕着茶几一圈半,什么能写能画的都没看见。
她又不想乱翻对方的东西,于是作罢。
1601的门被轻轻打开,南栀小心地探出头,确保走廊、安全楼梯都没有昨天那群人的身影。
她舒了口气,刚打算迈出一条腿,就听到电梯叮一声停在了十六楼。
怕是那伙人又回来,南栀迅速掩上门,只留一条缝隙偷偷观察。先传出来的是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她在门缝里意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木子?”南栀叫她。
木子听到声音原地急刹车,缓缓转过头:“栀?”
木子不止一个人,身后跟着木子弟弟,以及一群穿物业制服的人。木子惊叫一声:“我靠找了你那么久电话都打没电了,你他妈在这?”
女明星爆粗,说明昨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南栀疑惑:“找我?”
昨晚上两人分开不是还好好的么,突然找她做什么。
南栀被十六楼的晨风吹得格外清醒,从物业那听到了一出跌宕起伏的故事。最初是她的车堵在了楼道口,停得实在蹩脚,被投诉到了物业。
物业到车库查看原因,但因联系不上她只好作罢。
到今早五点,她的车又一次被投诉。
物业第二次来查探情况时,意外发现车门没锁。人不在,手机、包包、钥匙却都留在了车上。
这事儿不简单。
他们有摄像头,看来看去都是一个结果,南栀最终消失的地方是电梯口。于是到1602敲门,没人,上上下下楼梯口再找,还是没人。
物业没办法,拿了她的手机,拨给最后一通有电话记录的人,就是木子。
乍一听说南栀失踪了,木子连自己带她弟弟,都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