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几人中,他酒量是最不好的,只他去西北七年回来,酒量自然变了。太子喝酒向来克制,喝的不多酒量故而不长。
但少有人知道他喜欢,不然东宫的酒窖中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好酒了。
如今听了这话,恒亲王思绪回笼,难得地笑了几声:“这谁这么有本事?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平日里两人在朝中在如何,但毕竟陛下子嗣少,虽不是一母却也是手足。
再细细打量他的眉眼,果真一见平日里雅致如玉的人眉眼间与平日里不同。
太子斜靠在藕粉色的海棠方榻上,月白色的长袍轻垂于地面,姿势颇为几分松懒。那张脸依旧是温润着的,虽与他这个人不符,却依旧是一副让人设下心防的好模样。
听了这话,眉眼仰起细细的笑了一声。
少有人知太子儒雅不过是张皮,何况,恒亲王看人多年,真笑与假笑自然也是看得出的,见了他这样,哪还有什么不明了的:“瞧来是我哪个小嫂子了。”
太子年岁比他大一些,他刚去西北那边,太子刚入主东宫与太子妃成婚。七年过去,东宫的后院中女人不少,大多都是陛下与皇后选的。
皇子向来都是如此,生下来便受了旁人难以想象的滔天富贵,有些东西便是由不得自己做主。
恒亲王开始还以为他会不喜,今日一瞧这模样,倒像是有了上了心的。
“我倒是想去见见了。”
恒亲王随口一句,太子眉心却是皱了一皱,随即道:“性子有些娇,这几日又在与我闹脾气,改日吧。”
虽是手足,但恒亲王到底是成年人,又无娶亲,玉笙是他的女人,他并不乐意她去见外男。
“你这一番推辞……”恒亲王捧着茶盏发笑,眼神落在窗外的莲蓬上,想起上一次过来他还在这捞起两个人来,大概是他后院的女人。
就是不知如今太子惦记的这位,是不是其中的一个了。
“你后院那个落……”转过头,恒亲王下意识的去摸袖口,当初救起的那个小姑娘耳坠还挂在他领口,他随手塞到了袖子里。
如今一摸,倒是摸了个空。
“什么?”太子仰起头。
恒亲王看了一会,倒是一笑,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摇头重新站起来:“没什么。”那小姑娘他当初也没看见模样,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风声只怕是性子聪慧让人瞒住了。
虽本无什么,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到底是有损清誉。
“天色不早了,我说我该回了。”恒亲王低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小炉子里的酒依旧还在温着,他说完之后推开月室的大门。
太子后一步他出去的,出门后王全便撑着伞在外面候着:“元大人在等您,来了好一会儿了。”
青木骨伞撑在头顶,太子弯腰走入一片雨帘之中。出了静心湖的抄手游廊,侍卫们抬着轿撵在外面候着。
上轿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阵细小的声响。
王全在一旁撑着伞,见殿下不动了转身往身后看去:“殿下,好像是只猫。” 雨下得有些大,砸在油纸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响。
太子从王全手中夺过伞,独自往声响那儿走过去。
扒开假山后的草丛,一只巴掌大的猫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闭着眼睛几乎奄奄一息。王全淋着雨追过来,太监服被雨淋得黏在身上。
“殿下,真的是只猫。”
那油纸伞下的人轻笑一声,太子道:“孤瞧见了。”玄色的长靴伸出去,勾着那猫的脸左右瞧了瞧,瞧见那爪子亮出来,太子又笑了一声。
“救的活,拿着吧。”
“啊?”王全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片刻之后,太子的轿撵里,一只巴掌大的猫浑身泥水,脏兮兮地缩在了描金罗绸的迎枕上。
——
玉笙从广阳宫中出来,雨势刚好小了些。
纯良媛与夏良媛坐着轿撵走的,良媛之上才可坐轿撵,玉笙在广阳宫门口恭送两人,起身的时候姜承徽又挨了上来。
“一日不见,姐姐怎么憔悴的多?”
昨日殿下一回来就去的合欢殿,最后却是又怒气冲冲的出来了,这事谁人不知?姜承徽盯着玉笙那泛红的眼角,想问问昨晚与殿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开口却又知道不妥,故而没敢轻易问。
感受到那打量的目光黏在她身上,玉笙心中轻笑,面上却是越发的愁容。
“我没事,多谢妹妹关心。”
莫非真的跟殿下吵起来了不成?姜承徽暗自嘀咕着,却又不敢直接问,玉承徽受宠她之前还打算搬到她合欢殿去住,如今看来这也是被殿下厌弃了?
姜承徽算盘打的啪啪作响,一时不知道这玉承徽还值不值得她继续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