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两人到达蹦极俱乐部,买票的当儿,听见相关工作人员例行公事般的讲解着注意事项,初壹原先不在意,这些言论她听了不少,可今天“孕妇不能参加”这六个字叫她无端心跳漏了一拍,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
纪子轩交钱的时候,初壹的目光不自觉地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意外险的立牌。
见到她有兴趣,保险相关的销售人员上前给她介绍:极限运动没有专门的保险,蹦极前所有人要签免责协议,但现在部分旅游保险已经将极限运动保障列入保障责任,只不过保费较高。
纪子轩那边交完了钱,看初壹被销售忽悠着在看海报,不客气地喊了一声,“走不走啊?”
初壹听见,飞快地把那几叠宣传单页抓在手里,跟着他往外去,“走走走,催命一样。”
纪子轩似笑非笑地看她手里那叠单子一眼,问:“怎么开始惜命了?”
初壹笑笑,“年纪大了嘛。”
今天风力有点大,蹦极要等,等待的时间格外的煎熬,初壹远远望过去,忽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站在那里,腿肚子一直发抖,低头望一眼都只觉得晕眩无比。那时候纪子轩不过是看她憋闷太久,想让她有所发泄。
她闭着眼,一纵身跳下去,心里想的全是顾景澜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失重的感觉很不好受,头朝下,所有的血液都汇聚到头顶,她想尖叫,却什么也叫不出来,一张口灌满满一口冷风,群山在眼前飞速的晃过,满脑子想的都是在生死面前,情爱又算什么。
蹦一次级就像死一次,人都要死了,还在乎着喜欢的人吗?
后来每次她下定决心要忘记顾景澜,就来蹦一次,结果顾景澜没忘掉,倒反倒越发的记忆深刻,一站上那个高台就会想他。
看风力弱一些了,教练示意两人上去,绑装置的时候她内心极度纠结,心想着自己身体那么好,是孕妇又怎样,一边又觉得自己过分乐观,万一一纵身下去当场流产,血溅四方,岂不是更惊悚。
纪子轩看她脸色铁青,嘲笑道:“不是吧,你怕了?”
北城的蹦极台很高,足有一百多米,下面是一条碧绿的湖,群山掩映,风景独好。他们之前在锦城蹦极的高度只有六十米。
初壹嘴硬:“怎么可能?”
纪子轩先跳,张开双臂,纵身一跃,人就跳下去了。
轮到初壹的时候,她站在高台上吸气。
很多初次蹦极的人在这个环节会浪费掉绝大多数时间,教练们也不急,看她面色平静,耐心地等待着她说可以。
初壹遥遥往下一望,这回不仅有了眩晕感,胃里更升腾起一股反胃的感觉,双腿抖得不行,脑子乱哄哄的,全是顾景澜的声音。
他说要对她和孩子负责。
说我们结婚。
……
回程的车上,初壹神情恹恹地靠在大巴车窗上,眼圈意外的红着。
“你怎么了啊?”
纪子轩递给她一瓶水,还沉浸在一百米跳台的刺激快感中,“一百米就是不一样啊,带感。欸,你刚刚不跳真是可惜了。”
“没什么。”初壹轻抿一口水,水是常温的,可这样的天气,入口也是冰冷的,不由地皱起眉。
纪子轩只觉得她乖乖的,“你到底怎么了啊?”
初壹定定地看他,她完全想象不出来,自己刚刚在那高台上崩溃到大哭。是不是孕妇总是会变得敏感脆弱?她一手捂着肚子,踌躇了一下,“我怀孕了。”
“啊……原来是怀……卧槽!”
纪子轩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说话都结巴了,“怀……怀……怀孕了?”
这事儿在他的脑子里,离他们十万八千里远。
“嗯。”
纪子轩咬牙:“那个混蛋的?”
初壹点点头,眼神不自觉地变软了一些:“我想生下来。”
在那个蹦极台上,她想了很多,想夏秋雪和她说的话,想自己那天晚上做的那个梦,又想到自己纵身一跃,孩子没了,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崩溃地大哭,把那群工作人员吓了一跳,把她拉回来后看她腿软的瘫坐着,有个教练不忍,搀扶着她出来的。
纪子轩把牙咬的嘎嘎响,语气里全是不悦:“他不负责?”
初壹垂下眼睫,“他……他愿意负责。”
“可我不要。”
我想要的婚姻,是独一无二的纯粹爱情走向的婚姻,没有愧疚,没有亏欠,也没有孩子的捆绑。
纪子轩又问:“做单亲妈妈?”
“大概吧。”
“你疯了啊?你妈知道不得杀了你?”
初壹无所谓地耸耸肩,“她知道我跑去流产更要杀了我,以后再催婚就把孩子丢给她,正好年纪大了可以带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