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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善祥(78)

梁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标下贪图宫里的绿豆汤香甜,光顾着跑茅厕了,还不甚打翻马桶,闹了笑话,回来被胡主薄好一顿批评。”

梁君在发髻上包上网巾,又拿起锋利的剃刀,给他刮胡子。

轻薄的刀刃在朱瞻壑的下巴和鬓边游走,发出沙沙之声,几次在气管处打转,又收了回去。

“好了,殿下看看满意吗?”梁君拿起皮子,擦拭剃刀上的胡茬。

朱瞻壑睁开眼睛,摸着光洁的下巴,“手艺不错,在那学的?”

梁君说道:“跑江湖混饭,无师自通,刮胡子、采耳、算命、扮假道士给人驱鬼降魔,什么都做过。”

朱瞻壑笑道:“元宝笨的很,我喜欢你的机灵劲,有没有兴趣跟我去汉王府。”

梁君吓得打了个半跪,“元宝公公大巧若拙,标下卑微如尘土,岂敢污了汉王府的门槛。”

朱瞻壑想在幼军埋一颗钉子,充当耳目,梁君这种江湖人没有节操,容易收买,他把一张银票和一枚汉王府的符牌放在桌子上,站起来说道,“你不要着急着急拒绝,等想清楚了再告诉我——这是你今日伺候我的酬劳。”

朱瞻壑出了房间,梁君听到脚步声消失了,才敢起身,他拿起银票一瞧,一百两,对于底层士兵而言,无疑是一笔巨款,够他过一辈子了。

但是梁君连眼神都没有变,好像看着一张擦屁股纸,一钱不值。

梁君把银票和符牌都贴身收好,将刮下来的胡茬,还有梳子梳齿上的断发都清理干净,放在一方手帕上小心翼翼包好,喃喃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殿下可还记得自己的母亲……”

朱瞻壑并不把自己当外人,醒来就骑马在草场逮兔子、捉蛐蛐、要元宝把兔子送到厨房剥洗烹制,中午和皇太孙一起享用,再提着蛐蛐笼子“骚扰”朱瞻基。

“哥,我们玩斗蛐蛐,我捉了几只‘菩提头’大蛐蛐,一看就很能打,你先挑两只。我记得你小时候可会玩蛐蛐了,把我的压岁钱都赢了去。”

朱瞻基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不得空,你和元宝玩去。”

其实朱瞻基老远听见蛐蛐声就心动了,他喜欢斗虫,但夫子们都说“玩物丧志”,他自打十三岁封了皇太孙,就将一切娱乐活动都丢下了——只剩下看小说话本这种极其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小爱好。

朱瞻壑怎么可能放过他?他提着蛐蛐笼子围着朱瞻基绕圈,“这里没有皇爷爷,也没有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夫子看着,你别装了,你就喜欢这个。小时候我不小心弄丢了你的‘金刚战士’,气得好几天都不理我。”

唧唧!

朱瞻基强迫自己不看蛐蛐,但是耳朵却没法堵住,他从群蛐的叫声听到了“唧唧”的叫声,此声如金石相击,清脆洪亮,不用看蛐蛐的长相,光听声音,朱瞻基就能判断出是一只琵琶翅、大头、牙长、腿健、尾巴尖若长矛的战斗蛐!

我就看一眼,不斗蛐蛐。

不行,玩物尚志。

朱瞻基心中天/人交战。朱瞻壑就是喜欢看到大哥纠结挣扎的模样,越发放肆的逗他。

朱瞻基:这个讨厌的家伙,打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隔壁值房,胡善祥听到动静,悄悄走到窗边,看到朱瞻基就像陷入了盘丝洞的唐僧,朱瞻壑就是蜘蛛精,吐出千丝万缕的蜘蛛丝,把唐僧缠了一道又一道,好享用唐僧肉。

身为下属,要为上司解围。

胡善祥借口送解暑的西瓜,端着盘子进来了,“请两位殿下先垫一垫,兔子还要再烤一会。”

朱瞻基如释重负,过去吃瓜。

朱瞻壑紧随其后,故意把蛐蛐笼放在朱瞻基手边,还切了一块瓜瓤喂蛐蛐。

朱瞻基心痒难耐,胡善祥一把提起蛐蛐笼,把瓜瓤挑出来,“世子殿下,蛐蛐三分种,七分养。怎么能给蛐蛐喂西瓜,真是暴殄天物。”

“哟?想不到胡女史还懂得养蛐蛐?”朱瞻壑玩味的看着她,“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还请赐教。”

胡善祥说道:“我们山东的蛐蛐是有名气的,多少懂一些。夏天的蛐蛐要给它们喂养夜里荷叶上凝结的露水,驱除伏天的暑气,强健筋脉,营地后方有一个荷塘,殿下随微臣去收集荷叶露,我们要快一点,等到了中午,露水被蒸得一滴也没有了。”

胡善祥就这样把朱瞻壑支出去,还朱瞻基一片清净之地。

刚才聒噪的屋子霎时安静了,朱瞻基的心却不在这里,想到朱瞻壑屡次对胡善祥不怀好意,两人在荷塘里收露水,万一朱瞻壑占她便宜怎么办……

声已止,心又乱,烦恼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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