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秋雨,羊角灯发出柔和的光,胡善祥强打精神,将一件棉衣收尾,她学着尚功局绣娘的样子,将手里的针在头发缝里蹭了蹭再用,困倦中,针尖不慎刺破了手指,一滴血珠出来了。
她正要含手指,朱瞻基从身后触不及防的探出脑袋,含住了她血珠的手指。
夫妻隔着手指四目相对。
片刻,朱瞻基松了嘴,端起茶杯漱口,问:“都三更天了,怎么还不去睡。”
“快了,这件就差个收尾。”胡善祥继续缝棉衣,“你先去睡,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听政,我起的比你晚。”
“不着急,我陪陪你。”朱瞻基在一旁坐下。
只有朱瞻基知道,胡善祥身体力行做棉衣是为了拥军,她也是为了避开自己。
朱瞻基完成任务搬回来之后,两人之间的交流都是以女儿为桥梁,只谈孩子的事情,都刻意避开那晚的争执,以及三个侍妾的存在,没有再红过脸、吵过架,但,也仅限于此,夫妻两个相敬如宾,人前还是恩爱夫妻。
两人都很忙,朱瞻基协助太子监国,胡善祥拥军做棉衣,朱瞻基忙到半夜回端敬宫,胡善祥不是已经累得睡沉了,就是在灯下赶工,朱瞻基又不是禽兽,看到疲倦的妻子,他像往常一样挨着她睡,只是不干别的了。
因要听政,朱瞻基不到五更就起床,那时候天还是黑的,胡善祥睡得正酣,朱瞻基命宫女不要掌灯,他光着脚提鞋,抹黑去隔间洗漱更衣。
两人已经三个月零七天没有欢好过了。
朱瞻基一会拿着银剪子给蜡烛剪灯芯,一会端着燕窝喂给她,不会问她冷不冷,要不要披件衣服。
胡善祥被他扰得一连缝错了好几针,“祖宗,你坐下不动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朱瞻基这才消停,终于最后一针缝完,胡善祥用牙齿咬断缝线,朱瞻基舔了舔嘴唇,喉结上下滚动,“好了,我们去睡。”
两人并排躺下,朱瞻基继续找话,“说起来,你还从未给我做过衣服。”
胡善祥闭着眼睛说道:“你又不是没衣服穿。北伐军等着棉衣过冬,听说漠北很冷,都能冻掉耳朵。”
朱瞻基撒娇,“等这阵子过去,你不忙了,给我做一件,什么衣服都行,实在不行,缝一双袜子也行。”
“行行行。”胡善祥说道:“快睡吧,我好累。”
“你答应了不能反悔,来,学星儿勾手指,我们拉勾。”朱瞻基的手从被窝里“越界”了,理所当然伸到胡善祥这边,到处摸她的手勾手指,还故意摸错地方。
谁家的手长这里啊!胡善祥伸手格挡,主动勾了勾他的手指,“好了。”
朱瞻基勾住了她的手指,圈起来,再也没放,也没进一步干点别的,夫妻关系,出现裂痕只在一瞬间,修复起来就难了,急不得。
反正,来日方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次日,拉棉衣的马车来到端敬宫,胡善祥密会伪装成车夫的唐赛儿。
唐赛儿把一堆瓶瓶罐罐、假头发胡须等等给了胡善祥,“你如今都是太孙妃了,怎么突然要学易容术?学这些江湖技艺作甚?看你天天缝棉衣,也没空捣腾这些。”
胡善祥说道:“心血来潮,等以后闲了学来玩玩,只是这事别告诉皇太孙,他又要怪我多思多虑,没事找事。”
唐赛儿说道:“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秘密,你放心,绝对守口如瓶。”
胡善祥把这些东西都收好,现在她一个孙媳妇是走不了的,如果将来朱瞻基成了皇帝还是不肯放过她,她要铺好其他的路。
这一年的秋冬就在紧张忙碌过去了。
北伐频频传来捷报,大明这几年的情报和搞战术平衡起了成效。
且说蒙古分裂成瓦剌和鞑靼两部,瓦剌最强。前些年大明逮着强大瓦剌部死捶,终于把瓦剌部给捶散了,首领马哈木死后,鞑靼部乘机崛起,攻占草场,还把瓦剌部的王子脱欢俘虏到鞑靼部,恣意侮辱。
朱瞻基要鞑靼部的内应也先土干暗中保护脱欢,并想法子把脱欢送回瓦剌部。饱受胯/下之辱的脱欢一回去,朱瞻基就暗中给予粮食和武器,帮助脱欢召集父亲旧部,一统瓦剌部,发誓让部落再次伟大。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为了复仇雪耻,瓦剌部新首领脱欢向大明称臣,并在永乐帝这次亲征后,也向鞑靼部宣战,和大明一起捶死敌。
所以,等永乐帝带兵赶到战场时,瓦剌部已经击溃了鞑靼部,夺回以前的地盘,永乐帝“捡漏”,在黄河以北又击溃了刚刚吃过败仗的鞑靼部,北伐胜利。
暗藏在鞑靼部的内应也先土干圆满完成了任务,就干脆带着家人和外甥把台投奔了永乐帝,由暗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