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渔岛上没有其他生还的人,奇迹只发生了一次,却不是眷顾她。
活下来的人里没有她。
这段时间他几乎已经否决了她还活着的可能,但是偏偏,事实要再折磨他一次,赤.裸地将幸运恰好遗漏她的事实活生生撕开。
这十几天里,曾经以为不会有的各种情绪已经一一让他尝遍。现在这个消息,无非是要彻底将这根刺踩进他神经深处,时时刻刻隐痛。
如果是她活了下来……
陆闻别讥讽地微微一扯唇角,后靠时轻轻抬眸,眼底因酒精和别的情绪而充血。
“你说的对。”
你说的对,我后悔了。
**
做完心理疏导预备离开菲律宾前,谈听瑟突然又改了主意,准备直接回法国。
“为什么?”谈敬很诧异,“跟二叔回国待一阵子再过去不好吗?而且你出事的这段时间国内还有别的人也很担心你,不回去见一面?”
“别的人……谁?”
“知道你出事的人不多,除了我和你两个弟弟妹妹大概就聂显知道。他帮着查了挺多消息的,是真的很担心你。”
“我的消息你告诉他了吗?”
“还没来得及,这两天太高兴了我都没顾上这事。”
谈听瑟沉默片刻,笑了笑,“二叔,法国那边我已经缺席很久,还错过了选拔,再不回去真的不合适了。”
聂显和陆闻别这么多年的交情,聂显得知消息后陆闻别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自始至终不闻不问,够冷血也够无情。
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不是吗。
“那……”谈捷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愿。”
“谢谢二叔。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
“我的事,你能不能暂时别告诉其他人?”
“为什么?”谈捷一愣,“聂显也不说?他要是误会你一直失踪没找到该多难过。”
谈听瑟抿唇,“聂大哥那边,过几天我会亲自告诉他的。”
她清楚自己撒谎了。她根本没想好什么时候说,也没想好该怎么说。
她想彻底安静一段时间,想要让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变得越小越好,小到只能装得下几个亲人和她自己的梦想。
她想重新开始。
谈捷欲言又止,突然想到了前几天那个心理医生告诉他的话,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也让他清楚谈听瑟目前的状态有些糟糕。
“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好。”最终,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
一天后两人在机场分别。一个回到国内,另一个则前往法国。
飞机起飞时谈听瑟试着戴上眼罩,然而裹挟着黑暗的失重感却让她感到恐慌。
思绪凝固的刹那,手已经飞快将眼罩扯了下来,只不过原本绑在手腕上装饰用的丝巾也蓦地松动,随着惯性飘了出去,正好落在邻座的人膝盖上。
“抱歉。”她一愣,回过神后急忙道歉,窘迫地直起身。
对方交叠的双腿微微一动,抬手将丝巾捡起来递还,手指修长悦目,“没关系。”
声音也好听。谈听瑟下意识抬眸打量一眼,发现是个年轻男人,面容英俊,举手投足有种随意却礼貌的玩味。
她很快收回目光,道谢后将东西接过,重新垂眸靠回椅背。
谈听瑟很清楚,在这场灾祸之后她向往着亲人的陪伴,但最终却逼着自己和谈捷草草分别,其中的原因她也避免去想。
她转头,静静望向窗外。
蔚蓝的海面如同一块沉静的幕布渐渐远去,那幕布之后,永远地埋葬着她那双沉没的舞鞋。
第23章 难以开口 随着时间推移会慢慢淡忘
法国巴黎。
加莱歌剧院里刚刚结束芭蕾剧目《胡桃夹子》的演出, 演员们纷纷在后台休息。有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换鞋边说笑,还有一些则因疲倦而沉默。
谈听瑟收好舞鞋,起身时看见坐在对面的同伴脸色有些白。
“科琳?”她动作一顿, “你还好吗?”
科琳有些紧张地立刻抬起头, 目光游离,“我?我当然很好, 为什么这么问?”
“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不舒服吗?”
“没有, 我只是有点累, 可能因为前几天生了病, 所以还有点影响吧。”
“那你今晚回去好好休息。”谈听瑟朝她笑了笑。妆容虽然浓重到有点模糊五官, 但目光却很柔和平静。
科琳是当初她进入芭蕾舞团后认识的第一个人,虽然现在并不是唯一的朋友, 但差不多是关系最好的那个。
“谈。”科琳神色忽然动容,出声叫住她。
“怎么了?”
“如果你没有错过去年的选拔,以你的实力, 应该不会只跳这么一个小配角的。”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下次选拔时倾尽全力也不晚。”谈听瑟微微一怔, 又笑起来, “现在继续跳配角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