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醍醐(82)
黑衣人望着崔湃的脸,尽是嘲讽,诡异大笑,大吼一句藩语,所有黑衣人终是咬舌自尽。
大雨冲刷着他们脸上的血迹,血迹之下露出颈项部位的青焰纹式。
崔湃缓缓站起身,将横刀插入泥地里,直入半截。
他撕下袍角,返回受到惊吓的袁醍醐身前,小心擦去她脸上的血迹,才想安慰几句,又看见才睁开眼睛的她骇然地望向天空。
崔湃回眸,眼神骤变。
背巷屋檐的上方,瓢泼大雨下竟然烧出漫天火光,那是老何饮子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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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卫的巡防队伍被火光吸引来,搜索到背巷,骇人的景象来的猝不及防。
崔湃牵着袁醍醐从血泊中走了出来。
金吾卫看清崔湃满是杀气的脸,跪了一地行礼,崔湃只道速速将黑衣人尸首秘密处理运回。
袁醍醐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催促他赶往饮子铺的方向。
折回到饮子铺的时候,赶来的武侯正在救火,金吾卫封锁了整条街,街道两端拥塞着左邻右舍的街坊都在忧心的眺望。
待火势减弱,房舍烧的焦黑,武侯入内清理现场,
“老何一家是否无恙?”
袁醍醐朝房舍走近几步,崔湃突然上前捂住她的眼睛,沉重说道:“你不要看了。”
袁醍醐被崔湃拉住僵硬的站在原地。
清理火灾现场的武侯禀报崔湃,“房内共有尸首四具,三大一小,其中一人是名胡人男子,配有蹀马师的腰牌。皆身中数刀,凶手放火之前已将几人闷杀于室内。”
他们前脚离开饮子铺,老何一家就遭遇凶杀,在场之人一个不留,包括不谙世事的总角小儿。
一刻前,他们还是鲜活的站在袁醍醐面前,心满意足的笑容,仅仅只是满足于在长安踏实的活着。
眼泪决堤,在被崔湃捂着眼睛的小脸上滴落成线,没有声音。
大雨冲散了现场的痕迹,袁醍醐终是倒在崔湃怀中。
不让她看,因为不忍,不忍让她直面惨烈。
崔湃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金吾卫准备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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槃多婆叉
槃多婆叉
槃多婆叉的声音萦绕耳边,袁醍醐从极不安稳的小憩中挣扎醒来。
槃多婆叉是什么?
高文珺和巧工女社一众贵女错愕的看向她,“你居然睡着了?”
袁醍醐瞪着眼睛,茫然回望。
那日自通儀坊回来后,袁醍醐并没有向旁人提及自己和崔湃当日去过饮子铺,因为涉及命案,崔湃并不想把她牵连进来,嘱咐她保持缄默。
人在短时间内遭受心理重创,袁醍醐已经消沉多日,连夜里无法入眠。
袁仆射一直认为自己女儿是在骠骑将军的击鞠赛场受了挫折,一蹶不振,随遣了家仆去请高文珺和巧工女社的贵女前来家中开导她。
崔湃忙于查案,已经多日不见人影,心里的秘密只有自己化解,袁醍醐也不敢对其他人多言,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女社的小友们闲扯。
虽是闲扯,却让多日紧绷的情绪得以放松,在嘈杂的下午茶局中,自然地睡着了。
高文珺端着干果小蝶上前,杵在袁醍醐身前看得仔细。
“哎哟,看看你的黑眼圈哦,醍醐你就是太上心了!
“对对对,那日球场上我们就察觉出你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呢。”
有人连声附和。
袁醍醐靠着榻上红木凭依,抬手揉着额角,醒醒神。
高文珺剥着干果,不屑说道:“别看柳善姜她们素心女社这几日趾高气昂,风水轮流转,日后有她们吃瘪的时候。”
“对对对,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赢过她们便是!”
女社成员们的态度出奇一致,“日子还长,且走着瞧。”
斗斗斗!
“除了你输我赢的攀比,你们在长安城里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吗?!你们的整个人生就只有这点意义吗!你们就只想活在别人茶余饭后的闲扯里?”
袁醍醐怒而一拍矮榻,震掉了高文珺手中的干果小蝶,摔在地上碎成两半,干果落了一地,显得袁醍醐相当有气势。
满座贵女,噤若寒蝉。
高文珺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我们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啊,有什么问题?”
“活在交际场上的风光里,受人评头论足,介意别人的看法,成为看客眼中优秀的模样?”
袁醍醐长长叹息:“往后余生你们都要这么过吗?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心里真正喜欢什么?真正希望得到什么?”
众贵女哑口无言,都在自问。
“我不喜欢音律,我喜欢厨艺,可是母亲总是告诫我,精通音律才是高门贵女的高雅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