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醍醐(61)
当崔湃在金吾卫内处理公务,袁醍醐就会在一旁安静的等他,自己安排打发时间。
只是,袁醍醐惊喜的发现阿水越来越善解人意,每日的点心一直不重样的换着,有各种各样的杂馃子(guǒ zǐ)和花式糕点,一应俱全,任人挑选。
东市张家店的水晶龙凤糕(糯米枣糕)、玉露团(酥糕),更有西市人气红火的“花糕员外”定制款,金糕糜和木蜜金毛面在长安城里都是响当当的名点心。
跟第一次来的简陋招待相比,绝对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袁醍醐边吃美食边感慨金吾卫的餐食都配的这般好吗?还真是懂得享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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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吗?她可喜欢?”
大宁坊崔府内苑书房内,崔湃手边还有一叠文书待批,忙碌的空隙询问前来复命的阿水。
阿水点头如捣蒜,“吃了吃了,这几天都吃了,连夸金吾卫的点心美味呢。”
崔湃手中的狼毫笔顿在手中,他想了想又对阿水嘱咐道:“明日去西市饮子铺多选几款来让她选。”
阿水唱“喏”,退身出去带上房门。
于无人时,崔湃的嘴角终是弯成一个好看的幅度,他连夜处理着公文,如此,才能抽出白天下值后的时间前往崇仁坊执教巧工女社击鞠,才能有更多的时间跟她在一起。
月夜无声,长安城宵禁后只有在各坊外巡夜的金吾卫穿行。
九连盏连枝铜灯上跳跃的烛火之光,映在崔湃的侧颜,是无人见过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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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醍醐震惊得看着眼前托盘上列队摆放的各类饮品,这是把饮子铺整个搬回金吾卫了吗?
第一排是以扶芳叶为青饮,楥禊根为赤饮,酪浆为白饮,乌梅浆为玄饮,江桂为黄饮的五色饮子。
第二排是以沉香饮,檀香饮,泽兰香饮,耳松香饮,丁香饮组成的五香饮子。
有色有味,囊括所有种类。
“这?是给我一个人准备的?”
袁醍醐有些受宠若惊,这怎么使得,又不是在她自己家里。
“不用这么麻烦。”
阿水一听,生怕袁醍醐不喝了,连忙辩解道:“贵女莫要误会了,中郎将尤爱喝这家的饮子,每每去西市我都要带些回来。”
“……”
袁醍醐无语,没想到崔湃一个大男人在生活上这么享受,啧啧,铺张浪费。
“他一个人喝的完吗?”
看来只有她来帮他一起解决了。
袁醍醐喝着饮子配着杂馃子糕点,在金吾卫等待崔湃的日子过得十足惬意。
“他一个人喝得完吗?”
阿水模仿着袁醍醐的质疑的口吻,崔湃莞尔,“她还说了什么?”
阿水道:“贵女说太铺张浪费了,只有她来帮郎君一起解决。”
崔湃揉着鼻梁,点点头,“就照着这些款式,继续。”
“……”
阿水抬眼偷瞄一眼自家的郎君,“喏。”
最近文钱开销如流水,九郎在阿水心中从来就不是一个无度奢侈的人,虽然他并不缺这些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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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侧室里有书卷案牍,大多是些枯燥无味的各道舆图和府兵资料,袁醍醐等得实在无聊就会找几本出来翻一番,时不时的打量同在内侧室处理公文的崔九郎。
着绯袍官服的崔湃真是好看呢。
握狼毫笔的手指修长,低垂的脸上长眉入鬓,鬓角处理得很服帖,青丝挽做单髻,插着一根不起眼的乌木簪。
袁醍醐回忆起来这根簪子在碎叶人牧马场那天见过,难怪看着这么眼熟。
这么一说,好像崔湃也没有几根簪子。
“你在看什么?”
案几前的崔湃忽而停下手头的事务,抬头与她对视。
她知不知道自己已经看了很久了,已经影响到他的心绪了。
在看你呀,袁醍醐心底回答,口头上可不敢这么说。
“呃,我在看,看舆图啊!”
袁醍醐立刻拿起手中的卷轴扬了扬。
崔湃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卷轴,似乎不相信她,“你看得懂行军舆图?”
舆图,承载四方地物之图,行军舆图在制式上却不大相同。
怎么这么瞧不起人!
袁醍醐起身,走到崔湃身前,将手中卷轴平放在案几上。
“我自幼长在洛阳,舆图乃行兵打仗必备,我外祖父可有一屋子大唐舆图呢。”
崔湃想起袁醍醐的外祖父,开国重臣陈郡谢公,在这样的家庭里耳濡目染,不得不承认袁醍醐的确有这个本事。
可是袁醍醐觉得崔湃依旧不相信她,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觉得她只是在逞能,她怎么可能容忍这种轻视。
袁醍醐将随意抽出的行军舆图摊开在崔湃眼前,准备给崔湃好生讲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