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醍醐(121)
袁醍醐一行被带入互市深处一间仓储的老旧宅院,没有任何人待在里面,果然还是出了问题。
宅院里跑出数名黑衣人,领队的正是最开始接待他们的年轻小牙侩。
“你们是假的。”
中年胡人盯着袁醍醐的脸,年纪轻轻,倒有些谋略,可惜了,站错了队。
亲随立刻拔出横刀,袁醍醐示意他们放松,一脸真诚。
“是马头壶派我来联系吐火罗蹀马师训练马匹的,以萨珊波斯金币在黑市结算,避人耳目。”
袁醍醐临危不惧的冷静让袁光逸刮目相看,她居然编得让人听上去几分真切。
袁醍醐再说一遍,“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接头人,回去复命。”
中年胡人裂开冰冷的笑容,“你想见的人,数月前就已经死了。”
袁醍醐的真诚冻结在脸上,对面的男人继续宣布:“难道马头壶都没告诉你吗,是他派人做掉了那个吐火罗蹀马师,知道他不该知道的东西并不是好事。”
袁醍醐瞬间明白了通儀坊饮子铺中的蹀马师原来就是马头壶的接头人!
他知道了什么让自己丢了性命?马头壶找吐火罗人训马的背后在谋划什么?
中年胡人从腰间蹀躞上的小袋中抽出几片干燥的薄荷叶,放入口中咀嚼,声音清淡,“一个不留。”
黑衣人围剿上来。
谢潺亲自□□的亲随并不简单,以二打多并没有落入下风,袁光逸拉着袁醍醐朝大门飞奔,却如何都拉不开门,宅院大门外已被锁死,还有人站在门外看守!
相斗的人身上渐多血痕,不断有人倒下,袁家的亲随一抹嘴边的血迹,继续投入战斗。
袁光逸捡起地上散落的横刀握在手中,袁醍醐从蹀躞小袋中摸出一把小巧的折叠弓/弩。
“二郎,怕吗?”
“你一个女子都不怕,我堂堂男子汉死又何惧!”
“好弟弟!”
袁醍醐目光炯炯,“这一伙人就是凤栖原骚乱的幕后黑手!危害长安,我们今日便是为民除害了!”
袁光逸迎着她的目光,“义不容辞!”
年轻的小牙侩随着黑衣人一同战死,亲随跪在地上,喘息着最后一口气。
中年胡人咬着薄荷叶,拍拍手上的碎渣,“门阀的死侍果然有几下子。”
他再看向门边姐弟俩的目光几分不解,“呵呵,你俩这样愿意蹚浑水的高门显贵,我还是头一次见,稀奇。”
他拿出腰间马鞭,狠手就是一鞭甩在地上,“也许留下你俩更有用。”
无羽弩/箭从袁醍醐手中射来,被马鞭飞铲开去,一箭未中。
马鞭于空中划了个圈,缠上袁光逸手持的横刀,两人相敌,袁光逸落入下风,横刀被凭空抽出。
胡人正不屑大笑。
宅院的大门从外被一脚踹开,来人赭红卷发,袁醍醐惊呼:“库尔麦!”
大门外,两个守门人倒地。
库尔麦将姐弟俩护在身后,“快去通风报信!”
袁醍醐来不及细想库尔麦为何此时现身于此处,只得拉着袁光逸冲出门去,他俩徒留无义。
她跑着回头看了一眼与胡人陷入缠斗的库尔麦,想起他们第一次在波斯食肆里的聚众斗殴,库尔麦的实力不容小觑。
他一定要撑住,撑到她搬来救兵。
袁醍醐和袁光逸飞速跑出支巷,便迎头遇上了追寻而来的人马。
当她看清来人的面容,飞扑向迎面疾驰的骏马,骏马上的高大男子弯腰一楼,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澜之!快去救库尔麦!”
崔湃寻着谢潺亲授的标记,一路追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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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麦捡起地上的横刀与胡人近身拼刀,马鞭断成数截散落在地上,熟悉的招式让双方都明白了什么。
“你居然是安西的府兵!”库尔麦质问:“为什么要帮金币的主人?为什么要背叛大唐?”
“安西的兵早就死在了大漠的战场上!”
胡人大笑,“现在你看见的不过是一条苟且的冤魂,就是为了杀尽长安的恶鬼!”
“翱翔在雪山广漠的雄鹰啊,你为什么甘愿受制于长安人的摆弄?”
胡人眼中确有真实的苦痛,他用碎叶语说:“碎叶城的兄弟,愿你来世不要踏入大唐。”
鲜血从库尔麦的口腔中喷出,胡人用藏在窄袖中的匕首一刀一刀刺中库尔麦的心房。
飞驰的马蹄声传来。
胡人想要推开库尔麦逃离,却被库尔麦双手抓住他握着匕首的右手,匕首深深插在库尔麦的胸口。
“碎叶男人顶天立地,辽阔的边境是无数碎叶勇士用鲜血捍卫,大唐也是碎叶人的大唐!”
库尔麦的话语掷地有声。
胡人被震慑住,刹那间,崔湃的飞箭打着强劲的旋,从后背穿过胡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