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东霓说：“阿流，停车。”

被迫在靠边停车，跟在后边的阿斯顿马丁一同停下。

霍东霓开门，刚下车，孙秀萍就扑上来，抓着她的双手，眼泪哗啦啦地掉：“东霓！阿姨求求你，你给求求情好不好，阿姨求求你！”

“.......”

霍东霓完全在状况外，“求什么情阿，你先松开。”

后下车的骆流快步靠近，强制地令孙秀萍松开手后，冷冷说：“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孙秀萍呜泱泱地哭起来。

顾惊宴慢条斯理地拆安全带下车，长腿逐步靠近，一脸看好戏地表情停在几米远的地方，正好有一根电线杆，他懒懒抱手靠上去，颇漫不经心。

孙秀萍抹着眼泪，说：“我带婉婉来给你道歉，东霓，你原谅她，好不好？”

霍东霓抬眸，发现温婉就站在不远处，满脸苍白，眼神冰冷地盯着这边，那目光里，像是有一千根针。她讪讪道：“......不必了吧，看上去她也不像是来给我道歉的。”

孙秀萍咚地一下就跪了下去。

霍东霓退开好几步，周围人纷纷看过来，她扫视一圈，浑身都不自在，“别这样，到底为什么这样，这让我很为难啊。”

孙秀萍一改昔日的趾高气昂，卑微狼狈地跪在那里，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去抓霍东霓的裤脚，哭着哀求：“顾教授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收了房子车子，让我们两个老的丢了工作......他那么爱你，算阿姨求求你，你给我们求求情，你和婉婉那么多年的好朋友。”

霍东霓眼睛发酸，僵在那里没有动。

她很想问一句，温婉拿她当过好朋友好闺蜜吗，但她没有，只是长时间的保持沉默。

面对霍东霓的无动于衷，孙秀萍愈发打起感情牌来，趴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头，哭喊着：“东霓，阿姨求求你了！呜呜呜——阿姨求求你，让顾教授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子吧！”

孙秀萍五十几的人，花白头发，短时间里迅速苍老。有不明内情的人见到这么一幕，纷纷开始指责霍东霓的不是，让一把岁数的人当街下跪，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这么折磨长辈。

霍东霓恨自己的感性。

她红着眼，把脸转到一旁，选择不去看正在重重磕头的孙秀萍，只是指着顾惊宴所在的方向，说：“你直接去求顾惊宴可能来得更快。”

顾惊宴薄唇轻挽，完全一副旁观者的态度。

他挑眉，甚无辜地说：“我又没有做什么，那些房子车子本就是我给的，现在不想给了，所以收回，有问题吗？.......至于工作，得罪我还想在宁城立足，是太天真还是我歹毒？”

孙秀萍呜哇地哭着，额头在地上磕出血来，地上开始有星星点点的血印子。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现今社会，道德绑架无处不在。

有钱人不该有奢侈生活，就该去资助山区儿童；公交上，年轻人身体不舒服也必须要给老人们让座，哪怕老人们抢鸡蛋时能碾死一条狗。

好比此刻，因为孙秀萍下跪磕头道歉了，所以她霍东霓就必须原谅。

顾惊宴提脚走向脸色苍白的温婉，他单手插包，微微俯身，带着浅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的报应来了，你的孽，就让你们一家一起还吧。”

温婉被尖刺扎到似的，猛地回头，死死盯着男人：“你为什么要这么狠？”

“我狠？”顾惊宴厌弃和她离得近，直起腰身，目光沉冷，“当初，你怂恿顾溪给霍东霓表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续的这一切？”

温婉哽在原地。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了？”

顾惊宴冷嗤一声，“你觉得你很高明？”

温婉的手段太低级，早就被尽收眼底，不过他不拆穿，他蛰伏着隐藏着，只为有朝一日的一击毙命。

他转身，朝霍东霓的方向靠近。

走出去没多远，倏地，身后温婉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然后听她喊：“去死——！”

在顾惊宴的视线里，前方霍东霓的表情僵住，一秒后，迅速瞪大眼睛，极为震惊的模样；旁边的骆流亦是震惊，他正大步跨向霍东霓，手抬起来，像是要抱她的姿势。

下意识地，顾惊宴回头——温婉手里一把上膛手.枪，她睚眦欲裂地咆哮着，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霍东霓。

血液迅速涌上头顶。

“温婉！”

“嘭——！”

顾惊宴的低吼声里，一声枪响撕破乃白日街道的喧闹，吓得原本围观的群众纷纷作鸟兽般散开。

霍东霓能看见那颗子弹。

撕破空气，直逼自己。

没人能比子弹更快，包括骆流。骆流想要抱住她避开，却被一枪打穿手掌，手掌立马出现一个血骷髅，可见里面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