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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归来时(184)

李邺这边举着一张纸吃力地解释,对方在那边装聋作哑,死活不肯配合。

“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嘛,同是大绥子民,何必搞得兵戎相见呢,对不对?”

“兄弟们原本在襄阳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放弃大好人生与前程,不值当的。”

“官府做事,向来稳妥可信,说了既往不咎,便一定是既往不咎……”

难为他磨破了嘴皮,守关的一干人等仍旧无动于衷,满脸看大傻子的表情把他望着。

“这位将军快别逗了,若是真心实意地谈和,怎么还带那么多兵?”

岗哨冷嘲热讽。

李邺不禁苦笑:“小兄弟,你们人多势众,咱们的父母官手无缚鸡之力,总得有保命的东西吧?”

边上的襄阳知府连忙附和,“对对对,若是当家的肯接受招安,本府愿孤身进寨,不带一兵一卒!乌纱为证,绝不食言——”

这知府也是一把岁数了,不比那位在墙上装诸葛孔明的大爷年轻哪儿去,一腔的苦口婆心全给人当驴肝肺。

“回去吧大老爷。”老者摆摆手,“我们当家的说了,襄阳金氏誓与朝廷不两立,除非小姐能活过来,否则,招安的事情免谈。”

襄阳知府:“你们……”

观亭月几人近前来时,双方的谈判正好陷入僵持两难的境地。

李邺隔空唱了一上午的单口大戏,嗓子直冒烟,接过燕山递来的水食,没滋没味地吃了几口:“看见了吧?人家压根不肯搭理你,越是知道招安,越是意满志得,所以我才说接了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啊,唉。”

“这些年,对付叛军和反贼朝廷不是一向以武力镇压吗?”观亭月感到奇怪,“为什么非得招安?”

李邺吃饱喝足,琢磨着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定,索性开了匣子从头解释,“姑娘有所不知,他们这窝‘贼’来历非同一般。原本也不是干土匪发家的,算起来,皆是城里有名有姓的本分人。”

“当家的据说姓金,前朝时就已经是附近的地头蛇,混迹黑白两道,无论江湖还是庙堂都有说得上话的人撑腰,久而久之便也给自己鼓捣了些产业,明面上装得好似正经生意人,其实依然是道上的老大,说一不二。”

她若有所思地颔首。

此类人观亭月倒是不陌生,当年观家如日中天那会儿,亦有许多赶着来请他爹喝酒吃肉的。观林海再不怎么喜欢出门应酬,对付这些人,仍会抽出一点空闲。

因为不管在哪朝哪代,三教九流都是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

“金家名下的赌场、渔场、矿场、酒业,多不胜数,几乎涵盖了湖广一代大半的买卖与营生。那些走江湖的镖局武馆,或多或少卖他们面子,你知道的……官府也有手伸不到的地方。”李将军隐晦地丢给她一个眼色。

然后又娓娓道来,“金老爷子膝下无子,两年前过世后,家里的大小家业由他的长女,金大小姐操持着。

“这姑娘也是个女中豪杰,论手段根本不输前辈,软硬兼施,运筹帷幄,把上下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算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观亭月道:“那不是挺好?”

她明白官府有的时候会需要一个声望高的人物在坊间调停转圜。

“好是好,多年以来襄阳黑白两道也都相安无事,可直到四个月前。”

李邺的话锋陡然急转直下。

“彼时官府正有一批贡品要收,便约了金大小姐出来详谈,谁知中途竟起了场大火,整个茶楼雅间连人带楼全给烧没了!”

燕山听罢不以为意,“天灾人祸,要怪也是怪自己命不好,只这样便要落草为寇?”

“那倒并非,奇就奇在官府与金大小姐约好的地点并不在茶楼,而在隔了几条街的酒楼。”他摇摇头,“金家人得知原委后,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先是到衙门讨说法不成,而后大大小小起了几回冲突。

“这些金府的侍卫、护卫是自小养大的,对主家感情极深厚,被那堂少爷和姑爷一鼓动,全都一呼百应,热血上头地跑金家山庄来当义军了。”

观亭月觉得难办:“既然不是官府所为……那没人出面解释吗?”

“解释了!怎么没解释?但这帮人固执得很,谁听你的,一口咬定是朝廷要卸磨杀驴,怎么劝都劝不动。”他愁得直叹气。

“再加上案发前一个月,知府老头儿由于两件琐事确实也和金大小姐闹得不欢而散。这下好了,人家说非得要他偿命,否则就不死不休。”

襄阳知府一脸苦不堪言,冤得老泪纵横。

站在朝廷的利益上,自然是不希望同金家水火不容的,毕竟湖广的大小黑帮、漕帮从前都有金氏镇着,往后若群龙无首,那乱象可比收拾一个山贼窝造反棘手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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