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情况……哪里不舒服?”
她嘴唇比先前青了不少,又想不起几时受的伤,正要再问,观亭月冷不防打了一晃,燕山连忙扶住她小臂。
这一触之下才发现她的手竟十分冰冷。
“你……身上这么凉?”
习武之人大多体格强健,况且她才活动了一番,怎么也不应该是这样。
燕山眼神复杂地上下打量了一遭,“该不会是,‘那个’老毛病犯了?”
观亭月摁着腰腹的位置,借他的胸膛靠一会儿,低声说道:“或许吧。”
鲜少听见她如此语气,恐怕不仅仅是不舒服那么简单,燕山目光左右闪躲了一下,犹豫片刻,索性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江流已经跳下车,不由慌张,“我姐怎么了,方才也没见着那大虫碰到她啊?”
“与老虎没关系。”他并不多作解释,“先就近找个驿馆落脚,别的之后再说。”
*
前行二十里有间小客栈,虽是简陋了点,却也够他们一行暂时休息。
观亭月的房间在二楼,她拥着被衾从窗外看出去,正好能瞧见双桥探究地围着马厩里的几匹黑鬃打转,把一众坐骑闹得好不烦躁。
房外突然响起两声轻叩。
门扉未曾掩实,一敲就开,燕山见她没睡,便拎着汤婆子走进来。
观亭月一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就觉得是救星降临,动作自然地接到怀中,小心翼翼地搁在腹上,暖意顿时如同春风拂面。
她无不满足地轻叹一声,仿佛要原地升仙了。
燕山勾了脚边的凳子坐下,刚要说话,余光瞥到一旁大开着的窗,终于斥责道:“抱热水吹冷风,你跟一边作死又一边求医有什么区别?”
“上面没起风。”观亭月只慢吞吞地解释了一句,也不与之计较,此时此刻棉被中的温暖足以让她原谅所有人。
燕山将窗户合上,瞧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皱着额头问:“你怎么……”
他欲言又止,“这么多年了,你这病还没治好吗?”
“哪有那么容易。”她不甚在意,“一直都是老样子。”
因为周身回暖,观亭月的气色总算泛起健康的酡红。
他视线落在她眉眼间:“可此前也没见你疼得这么厉害。”
观亭月抱着膝盖,将头搁在上面,悠悠地沉思了少顷,“大约也是那日下河的缘故吧……原本今天倒还忍得住,和那头大猫斗了一回,想来岔了气。”
不久之前路过一座小村,因撞见附近的几个孩童落水,她在料峭孟冬天里跳下了河。所幸衣衫换得及时,并未染上风寒。
燕山闻言便抬起头,语气多有几分愠恼,“身边又不是没人,你非得自己跳下去干什么?让樛木他们几人去救不就行了。”
观亭月不怎么放在心上地轻轻一笑,“你救人之前也会想得这么多?那种情况之下,不还是四肢比脑子更快么。”
他对此无话可驳。
梁上的霜雪化成了水,清脆地滴在窗沿边。
燕山侧目看着她一言不发地拢成一团,闭着眼睛,好像是要睡着了。
“……你,每个月都要这样疼一回吗?”
观亭月并未睁眼,“还好,有时疼,有时不疼,全凭它心情。”
“既然如此麻烦,为何不寻个大夫好好的治一治?”
“找过大夫啊,怎么没找。”她撩起一只眼皮,“当初还在前朝的时候,就寻了京城妇治科最高明的医生来看过。”
燕山问:“那他怎么说?”
“他说这病是因人而异,让我去生个孩子就好了。”
燕山:“……”
生……生什么?
观亭月留意到他的反应,轻飘飘地一笑,“我也认为他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所以给了点钱打发走了。”
“后来,要忙的事情堆积成山,也没工夫去生小孩儿。反正不是多了不起的大病,忍过一两个时辰便是。”
他听完,关注的重点倒是挺奇怪:“这么说若是有闲暇,你就要去生孩子?”
观亭月一时给懵了,没太听清:“什么?”
燕山别过脸:“……没什么。”
她发病时通常都有规律,最难熬的总是头一天,左右就只那一阵子,如今躺了一个多时辰,渐渐地就感觉汹涌的痛楚退却下去,精神头恢复不少。
观亭月直起身,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我好多了,正好赶上日中。午饭之后咱们照常启程吧。”
“不着急。”燕山略抬了抬下巴,“反正行李都已搁下,住半日是住,住一日也是住,何必赶这点时间。”
他如此说,观亭月自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燕大侯爷既然发话,那我可就睡了,你回头别秋后算账,又怪我耽误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