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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归来时(106)

观长河回到家里如愿以偿地吃了顿好的, 倒是把余青薇给忙坏了。

要应付闻讯前来慰问的各路掌柜和朋友,还得张罗家里的大小事务,半日光景也没能得空喝上一口茶水。

傍晚时分, 天开始逐渐阴沉, 似乎是起风了,室内不得不早早地掌灯。

满屋子里弥漫着生肌止血膏的味道。

观亭月看着手心被一圈一圈地裹上白棉布, 试着活动了一下。

“是城里治烫伤最好的药,不容易留疤。”余青薇在旁喋喋不休的提醒,“你记着七日内不要沾水,不要喝酒, 不能吃酱料,三餐饮食清淡,每天两副汤水。”

“若是开始结痂,万千不可用手去抠, 得等它自然脱落。”

“对了, 还有啊……”

观亭月忍不住噗嗤一声,晃晃手掌, 瞧着半分没往心里去,“嫂子, 你可比我娘叮嘱得都细。不如,下辈子你来当我娘吧,说不定我身上的疤还能再少一点。”

“诶诶。”观长河在边上抬下巴, “臭丫头, 怎么说话的。这都乱辈分了。”

余青薇倒没功夫理他,只探头望了望躲在观亭月身后的小姑娘,“那孩子身上的血污要不要也处理一下?看她好像伤得不轻。”

她闻言,回首瞧了一眼几乎快把自己衣衫揪下大半节的双桥, 笑着说:“没事,我来吧。劳烦嫂子拿些外伤药来就好。”

“对,小丫头厉害着呢。”观长河深以为然,“你还是别去了,当心她咬你。”

双桥听了这番诋毁谣言,当下隔空朝他龇牙。

后者煞有介事地退开一步,给自己媳妇示意,“你看你看你看……”

观亭月找来一身干净的衣裙,让仆婢烧了热水放在旁边。

知道双桥怕生,她暂且屏退众人,搬了一只小绣墩坐下,挽起衣袖来,准备慢慢给她清洗伤口。

双桥跟着观林海的时间并不长,顶多不过一年,是个不尴不尬的时段,老爹教她学了点词句,却又没能教完,再加上此后五六年混迹望北山,把本就会得不多的言语又忘了一半,说话便总是夹着生。

观亭月从她那缺斤少两的语句里,勉强算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若计较起来,双桥其实并非真的观家军,她年纪还小,观林海彼时也仅是为了方便照顾,才给了她一个后备军的名额,却没有真正上过战场。

她在老爹身边,学的东西杂乱,会的也杂乱,做陷阱、埋暗器、打兵刃……老爹教她什么,她就依样画葫芦地记在心上,因此等双桥回到王陵守墓时,便在望北山里折腾了一大片守城机括,似模似样。

“你这些是……刀剑伤?”观亭月给她胳膊涂药,“那群人进山时伤的你?”

双桥用力点点头,随后指着她放在床边的包袱,“打不过……我,找……大小姐。”

之前勿入山中的多是些猎户旅人,寻常的机关随便一吓就跑了,此次和盗墓贼正面起冲突,对方又是军旅出身,那点陷阱便显得势单力薄。

因而她才想着来搬观亭月这个救兵。

偏不巧,那时她正好不在府中。双桥无计可施,最后灵机一动,干脆偷了包袱,打算引她到山里去。

“这么说,在进城之前你已经见过我了?”观亭月恍然想起什么,“所以,夜里的狼嚎声也是你安排的?”

发现她听到了,双桥显然很高兴,又要手舞足蹈起来,胳膊上才封好的伤险些再度裂开。

观亭月赶紧摁住她:“诶,别蹦别蹦……你慢慢讲。”

她咿呀比划着,说自己在望北山住下后,过了一两年便有许多从别处迁来的狼在此定居,还和它们成为了好友,相处得十分融洽。

观亭月若有所思:“别处迁来的狼?”

“……其他地方,山里……有人,不讲道理……老是,杀它们。”

双桥解释,“就,跑来了。”

观亭月:“……”

这个人的行为似乎有点耳熟。

真像自己当初带相亲者进山时干过的缺德事……

她轻咳一声,“你听得懂狼语,小时候也是被狼养大的吗?”

双桥先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狼叫、狐狸叫、猛虎叫一干禽兽给她学了个遍,自娱自乐地咯咯笑着。

观亭月把她那身破烂兽皮与旧军甲一并脱了下来,刚要去摸皂角,就在这时,从双桥脖颈上滑出一条麻绳搓的链子。

其中挂着一把粗重厚实的金钥匙。

“这个是……”观亭月秀眉挑了挑,将钥匙托在掌心里,金属沾了女孩子的体温,尤带温润,通身光滑干净并无纹路。

她借光另换了个角度,发现钥匙正中有一道细细的痕迹,仿佛是可以打开的。

观亭月略一用力,此物便轻轻巧巧地被一分为二,里面竟赫然装着一张卷起来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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