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灯(121)
看着上面写的钟懿名字,她觉得有些可笑,低着声音问钟建深:“这是你写的吗?”
“陆家豪说这是陆姨留下来的东西,我虽然知道你有可能会把这东西给陆姨,但我却不信你会写我的名字,而不是钟成。”
她哼笑着,在钟建深的面前,将那封手写信给撕的粉碎。
而如此近距离的与之对视,钟懿的眼前忽然浮现出曾经令她痛苦无比的画面。
第一次被钟建深施暴的时候,那时钟懿才八岁不到,福利院的阿姨告诉她以后这就是她爸爸,会对她好,会爱她,还要她一定要听话。
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钟建深就把她打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她嘶哑着喉咙连连求饶,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爸爸,可是并没有让钟建深停止他的暴力。
后来不仅仅是自己,连养回来的钟成也时不时和会遭遇他的暴力,钟懿对其感同身受,会为他求情,会在他关禁闭的时候安慰他,偷偷给他带吃的,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和自己一样是受害者。
可令其觉得可笑的是,某一天,她亲耳听到钟成对钟建深说,他不喜欢姐姐,以后钟家一定是自己的,他一定会好好念书不让任何人抢走他的钟家。
原来她付出的那些好,并没有被他承认。
这都拜钟建深所赐啊。
但凡他善良一些,钟家都不会闹到这个场地!
那些刺眼的画面如走马灯一样在钟懿的眼前飞速转换,她感觉情绪翻涌,又似乎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催促着,没了钟建深,钟家就会彻底的落在自己手里。
可是他一旦醒来,一旦亲口说出把钟家交给钟成的话,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一朝白费,全部清空!
“钟建深,你既然那么不喜欢小孩,当初为什么要把我带回钟家?”
她无力的露着笑容,苍白脸色,眼神空洞。恍若置身洪流瀑布,堵的让她窒息。
看着钟建深一动不动的身体,她颤抖的伸出了手,瞳孔随之放大,满眼的恨意与锐利。当掐住钟建深脖颈的那一刻,她骤然发力,失去理智一般狠狠的堵住了他的呼吸。
手下的人无半分挣扎,可钟懿的身心却似遭遇千刀万剐,她双目猩红,剧烈的呼吸让她的额角的青筋愤起!
窗户没由来的被外面的风吹响,砰的一声,她恍若梦醒,猛地松开自己的手后退倒地。
她脑子一片空白,双手撑在冰凉的地板上,耳边嗡嗡的响着。
急促的呼吸声让她的理智一点点的归位,抬眼看向病床上的人,钟懿屏着一口气渐渐的靠近,试探性的将手伸到他的鼻息之下。
见仪器上检测到正常的心跳后,她浑身如被抽空了魂魄一般,瘫软的靠在了墙上。
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她目光骤暗,最后一点支撑身体的力气也消失殆尽。
刚才,她动了杀心,起了让他消失的念头。
可偏偏,为什么又停下了手?为什么现在又没有勇气送他走?!
钟懿失落的低头,放空了自己。
置于洪流中心的她,放弃了抵抗和挣扎,任由自己自生自灭,随波流动。
离开医院的时候她表情晦暗,长廊上值班的工作人员见她这模样,谁也不敢多问,目送着她一个人离开了这里。
钟懿来到医院后湖,身心俱疲的她再也没有顾及其他的,直接席地而坐,身心彻底的放空。
而这个时候,陈生赶来了医院。
他原本是和钟妍在派对上,不过中途钟妍听说钟懿去了医院,不由得笑起来和陈生分享:“我姐去医院看我爸了,我这心里也落下了一块石头。你可能不知道,我姐姐和我爸爸之间一直都有隔阂,我就怕他们生分了。”
听到钟懿在医院,陈生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但这派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场。
钟妍看他心不在焉的,碰了他一下:“想去找我姐啊?”
陈生摇头否认,钟妍接过他手中的酒杯,耸肩表示:“我想一个人呆着,你提前下班吧,等会让司机接我就可以。”
陈生皱眉,不解的看向她。
钟妍佯装不满:“哦吼,让你提前下班你还不情愿是吧?”
陈生清楚她的意思,但知道自己职责所在:“我不急。”
“你是不急,万一我姐在医院控制不住情绪怎么办?你难道愿意看到那些所谓的医护人员帮我姐调整好情绪吗?你比他们都合适。”
“别谢我,我只是给我爸爸积德,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
她这番话提醒了陈生。
钟懿之所以没有经常去看钟建深,那是因为每一次相见,她情绪都不好控制,之前的好几次,都有失控过。
陈生担心他,顺着钟妍的话离开了派对,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