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稔梦正稠(176)
“去给我拿一瓶农夫果园,我要番茄味的。”子衿一回到这个家,立马就变大爷,吩咐这个,命令那个的。你喜欢的饮料,我一直备着,就知道你会随时回来的。
我立马就起身给她拿农夫果园,还帮她摇了摇,再给她打开,才递到了她的手上。
“你认识一个叫Shin的吗?”我问着子衿,我想我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向她坦白才行。
Shin,对她来说,是多么熟悉的名字啊,她一听到我提起这个名字,喝水都呛到了。
“Shin?是谁?”她故作镇定地问着。
“白冰灵,你认识吗?”我继续说道。
“你怎么知道Shin的?”子衿放下手里面的瓶子,像是被轰去了七魂六魄一般。她转身过来,整个人都是面朝着我而坐着。
“白冰圣告诉我的。”我说完之后,子衿显得非常寂落。
是这个名字的缘故吧。“白冰圣”这三个字让子衿承受了多少苦情。
有些人名,就只是被别人不经意提起,自己的心里就已经天翻地覆了。有些人,就算别人不去提,都会在自己的心里,千遍万遍地提起。只是在别人提起的那一瞬间,自己像是有了堂而皇之能够歇斯底里使自己沦陷崩溃的理由了。
而这些人,是我们入睡的时候,挂念着的,醒来时第一个想到的。这些人让我们有过无底洞般幸福的日子,余下的日子,全是黑暗般的痛苦。
如今的子衿已是枯瘦如柴,面呈病态了,昔日的阳光活泼荡然无存。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必定弱不胜衣,陷自己于膏肓之境。要是这样的话,死的人如何安心呢?
“我好久都没有见到Shin了,冰圣一直以为我相信他跟我说的那句‘我弟弟在精神病院工作’的话。话说回来,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的呢?冰圣怎么可能对你说Shin的是事情啊?你们又没有什么交集。你怎么会知道这么私密的事情?”子衿怒目圆睁,峨眉倒蹙,步步紧逼地询问着我,竟如审贼一般。
“你自己看吧,我本来想把这件事情当成秘密的,永远都不告诉你的。可后来想想,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去隐瞒这么大一件事情,这对大家都不公平一些,特别是亡故的人。”我说着,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被浸湿了。
我把冰圣的遗书递给了子衿。这个世界真的很可笑,明明,冰圣只想让子衿一个人知道的事情,结果子衿变成了最后一个人知道的了。
“又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呢?难道一个人的死不算是完结吗?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有自己想拼命隐藏的伤口。”我轻声说道。
“我不想看,事到如今了,还有什么意义啊。”子衿接过信,本来想好好看看里面的文字,可是突然来的那阵犹豫变成了坚定,她把那封信揉成了一团就扔到了垃圾桶里。
我用手捧住了子衿在发抖的肩膀。她的故作的坚强,我一眼就看穿了。
“其实,从头到尾,你和他都没有错。”我的这句话换来了子衿鄙视的眼神。
我将那团纸拾了起来,一点点铺在了子衿的面前。那些字迹还是很美,很鲜艳,就像是冰圣刚刚花了很大的心血的才完成的。
她硬是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远方,不把脸凑过来。
“子衿,你是在害怕什么吗?为什么不敢看呢?”我轻声问道。
“我没有。”她在用高调子的声音掩饰内心的不安。
“明明就是有啊,你看完这封信,我保证,你不会那么恨这个男人了。”我继续说道。
“你凭什么保证啊。”她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到底在逃避着什么呢?你痛恨的是他的什么?肮脏的身体还是他这个人呢?”
固执的子衿拿起了那封信,将它捏在了手心。她将信渐渐抹开了,我以为在一番苦痛的挣扎后,她劝说住了自己,终于妥协了。谁能想到,她狠狠地将它撕碎了,一股脑全部堆在了茶几上面。
子衿放声哭了起来,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往下落着。她这一哭把我也惹得跟随着一起哭起来了。
虽然我跟子衿从小亲密无间,但是彼此之间最不擅长的就是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每每只能抱着哭作一团。
“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她止住了哭声说道。
半晌后,她继续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去床上躺一会吧。”
我应允了,独自去了卧房,但没有将房门搭上。
子衿一直看着面前的一落落破碎的纸片发着呆。过了一会儿,子衿就从沙发上起了身,翻箱倒柜地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东西。家里被弄得咚咚作响,要是再持续下去,恐怕楼下的人要提刀上来问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