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指尖抚了抚,弯起唇道:“小同,我们走吧,去找陈爷爷。”
方喻同笑道:“好,许久未见陈爷爷,不知他身子骨是否还硬朗。”
……
南角楼外街巷算是嘉宁城最繁华的一条主街,铺席众多。
金银彩帛、衣物书画、香药食店比比皆是。
大街小巷连成一片,亦住了许多大小人家。
循着地址所写,两人找到巷尾深处,外街熙攘热闹的动静传进来已显得似有若无,倒显得僻静许多。
阿桂踩上门阶,轻轻敲了敲。
方喻同手上还提着米面、生鱼、水鹅梨,肩上挂着肉脯,嘟囔道:“陈爷爷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阿姐你要重点敲。”
阿桂未来得及应他,门就开了。
陈爷爷拄着拐杖笑骂道:“你这臭小子,隔着门就听见你编排我了!”
方喻同郁闷地看向阿桂,“原来陈爷爷的耳朵这么好使?”
阿桂失笑,将他手上的东西接过来,拿进陈爷爷的院子里,“陈爷爷,许久未见,你身子骨倒是瞧着硬朗了许多。”
陈爷爷笑道:“这嘉宁城气候好,风水养人呐,我在这儿住了些时日,这腿脚酸痛的老毛病都好了不少。”
方喻同指着阿桂提进来的米面说道:“陈爷爷,这是山长托我带给你的。”
陈爷爷感慨道:“晏山长真是好人呐,这些日子一直对我照顾有加。”
“咦?你怎的遇见了他?”陈爷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应当一直在城外的嘉宁书院才是。”
“陈爷爷,这你就不知道了。”说起这事,方喻同挑起眸子说道,“我前几日,去参加了嘉宁书院的考核,这不是一不小心就通过了么,所以今儿又去了嘉宁书院,见了山长。”
陈爷爷在嘉宁城住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嘉宁书院有多厉害,要过那考核有多难。
他睁大着眼睛看着方喻同,“孩子,你进了嘉宁书院?那将来你这出息...”
陈爷爷啧了一声,不知道如何形容。
方喻同挑了挑眉梢,左右看了眼问道:“陈爷爷,如今你就一人住着么?”
“是啊。”陈爷爷说道,“这也是晏山长替我寻的,虽偏了些,但每月才租一钱银子,倒划得来。”
阿桂点点头,轻声问道:“陈爷爷,你儿子他们……”
提到他们,陈爷爷的笑容淡了几分,眸光黯淡道:“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只是……”
“就当我没离开南马村,死在那场洪水里了吧。”陈爷爷忽然顿了顿,自嘲道,“当时他们扔下我不管,我便彻底寒了心。”
方喻同忽然朗声道:“我们管你。”
陈爷爷闻之一笑,脸上的笑容又轻松起来,“是啊,我这不一直等着你们来嘉宁么?等了这么久,还差点儿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呢。”
“你们瞧,屋子我都给你们收拾好了。”陈爷爷侧了侧身,指着东边的两间屋子,“你们姐弟俩一人一间,两屋之间还有个小门,方便来去。”
刚刚只顾着说话,两人都还未没来得及打量陈爷爷住的院子。
如今一瞧,虽然不大,但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院子正中是一口井,两旁垦了两块小小的菜地,洒下没多久的种子刚发了嫩绿的芽,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稚嫩却坚韧。
正对着院门的是一间正屋,东边和西边则各有两间屋子。
陈爷爷收拾出来的两间东屋留给了阿桂和方喻同,西屋则留了一间给他自个儿住,另一间是灶屋,门旁摆了许多柴火。
在寸土寸金的嘉宁城来说,这房子租赁下来不贵的主要缘由就是因它在巷尾深处,太过偏僻。
阿桂和方喻同早就想找地方落脚,如今陈爷爷将一切都打点得妥妥当当的,两人自然高兴。
再则在南马村共患难时,他们就已将陈爷爷当成了彼此之间的亲人。
方喻同没有推脱,拍胸脯表示:“陈爷爷,租这房子的银钱我来出。”
阿桂在旁边笑着摇摇头。
这小孩,优等的赏银连边儿都还没摸着呢,就忙着许诺这个许诺那个。
陈爷爷也笑,“你这孩子,哪来的手段挣钱。倒是别小看爷爷我,我如今每日都点了豆腐拿去外头街巷叫卖,买的人可不少哩!”
阿桂倒是知道陈爷爷以前在村中就是专门做豆腐的,手艺不错,大人小孩都爱买来吃。
“所以你俩孩子不必操心这银钱的事,我能靠点豆腐将我儿女们都拉扯大,如今也自然能养活你们。”陈爷爷笑起来,眼尾都是褶皱。
虽然他已年迈,点豆腐不比年轻时候,如今吃力许多,但他倒是更舍不得这两个孩子。
阿桂将手在袖口上擦了擦,笑道:“先不说那般多了,我将这鱼宰了,好不容易重逢,咱们好好庆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