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喻同眸色微凛,冷冷看向简虎,幽声道:“你才是信口开河!昨晚那窗牖上破的洞那么小,怎可能不小心看见里头的场景?你就是故意偷看我阿姐!”
简虎脸色愈发慌张,脱口而出道:“我没偷看!”
“哦?你刚刚不是说得绘声绘色么?”方喻同轻眯了下眸子,仿佛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里的碗盏,好似又要不小心掉下去,要好似在瞄着人群之中简虎的脑袋。
简虎只觉得头上的伤口更疼了,他恨声说道:“我没有不小心偷看!我什么都没看到!刚刚就是我胡诌的!但胡诌不犯法吧?!倒是你!你是故意砸我脑袋!”
方喻同轻笑一声,放下碗盏,笑容又渐渐收敛起来,缓步朝简虎走过去。
他仿佛自带气场,旁边的举子们都下意识让开一条道,不敢挡路,莫名心悸。
简虎也想躲,可是被方喻同那冷戾的目光锁定,他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似的。
耳朵嗡嗡作响,也不知道是刚刚被敲了脑袋的后遗症,还是因为太过恐惧心慌。
方喻同在简虎身边站定,声音极轻,猖狂而轻蔑地说道:“我就是故意的,那又如何?”
他声音小,只有简虎听到,惊愕地睁大了眸子,正欲开口。
可是却又被方喻同按住了肩膀,“等会儿,还有东西送你。”
简虎想逃,两腿颤颤,有股极危险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明明眼前这人也没什么背景,不过是个穷酸举子罢了,可他莫名其妙开始后悔,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明明昨晚这事,他还占了些上风的。
方喻同静静地看着他,唇角还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你要庆幸,你确实什么都没有看到。”
简虎眨了眨眼,有点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额头破了流出来的血还没有止,淌到了他的眼角,腥臊得让他心里那股害怕的焦灼感越来越烈。
就在这时,客栈外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好像有什么大人物到来。
客栈掌柜一脸谄媚笑意,站在门口恭迎道:“平王殿下,这是什么风将您吹来了?您屈尊降贵到小店来,实在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呐!”
掌柜的绞尽脑汁将学到的吉祥话全说出口。
那位平王,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应声,却已是给他莫大的荣幸。
平王双手负在身后,踏进客栈大堂。
里头的举子们早早听到外头动静,这会儿都是鸦雀无声。
平王,乃当今圣人的亲弟弟,极受宠爱。
本就是南国皇室,再加上圣人厚爱,这是何其尊贵的存在,一想到这些,大家都不由自主屏气凝神。
阿桂也没想到,平王会来这里。
当然,没人敢问他为何回来这里。
她悄悄打量了一眼,平王竟然很年轻,还是二十七八风华正茂的青年。
只是样貌普通,倒是不算太出色,若不知道他平王的身份,估摸着走在街上并没人会注意他。
仿佛注视到她的目光,平王朝她看来。
阿桂连忙敛下澄澈透亮的眸子,屏住呼吸。
阿桂望着地上被砸碎的碗盏碎片,心跳如鼓,忍不住为方喻同担心起来。
他实在,还是太过冲动了,若是为此影响了前程,她该如何和将他托付到她手上的方秀才交代。
没过多久,阿桂听到一道语气平淡却仿佛透着皇家威严的声音。
“怎的乱成这样?”
客栈掌柜的连忙解释,“平王殿下,是这些举子们闹了矛盾,你们两个,快和平王殿下说说。”
“我说我说!”简虎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脑袋,捶地痛哭哀嚎,“平王殿下来得正好,求平王殿下为我主持公道啊!这人拿碗砸我脑袋!实在太过蛮横!......这样的举子,千万不能让他进考场,万一进去再伤人影响其他人考试,那就大不妙了!”
阿桂心尖揪起,恶人先告状,实在太不要脸。
幸好平王的情绪里还是听不出任何偏颇,转头看向方喻同说道:“你为何要伤他?”
“平王殿下,我只是不小心而已。”方喻同从容不迫地答道,“就像他说他不小心......”
方喻同不紧不慢,将事情经过全说了一通,从昨晚说起,直到方才,既没刻意隐瞒,也没胡编乱造,只是将他看到听到的全说出来。
等方喻同说完,简虎就迫不及待地补充道:“平王殿下,那个林常也不是什么好胚子!自个儿下作偷.窥,还诬赖我!”
阿桂垂着脸,听到简虎这话,眉头皱得更深。
场面重新安静下来,没人再作声,大概是平王在思忖谁黑谁白。
她察觉到平王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他养尊处优,又是圣人最喜爱的弟弟,是掌了实权的王爷,所以有上位者的气质,存在感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