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深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是林喜柔还是出来了,而且显然不是从金人门走的。”
炎拓自嘲地笑:“怪我爸的煤矿开得太深了吧。”
给地枭开了个新出口,开出这么个魔胎来。
聂九罗隐约觉得,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你忘记兴坝子乡的大沼泽了?那个小媳妇的故事?”
那个大沼泽,显然也是个出口,只不过那个小媳妇比林喜柔差远了,“事业”还没经营起来,就接连出错,最后铁水灌下,出口被焊死。
还真的,炎拓心头发紧:“还以为一共就四个出口,所以缠头军立了四道门,看来当时没找全,这到底有多少个啊?”
邢深心头一动,脱口而出:“七个。”
聂九罗惊讶:“你这……怎么算出来的?”
邢深说:“就是突然想起缠头军的那封飞信,上头被血浸得只剩‘夸’、‘父’、‘七’三个字。”
这一下提醒了炎拓:“夸父七指?”
之前一直想不通“夸父七指”究竟代表什么,如果是指七道出口呢?夸父在传说中是个巨人,夸父逐日,倒地之后还在不停地用手扒挖,扒秃了三根手指,还剩七根,每一根,都是一道通往外界的出口。
而那封飞信,是黑白涧里的缠头军试图提醒同伴:不止四个出口,是七个。
聂九罗心头发凉:“七个出口,缠头军封了四个,铁水灌了一个,炎还山的煤矿是一个,那第七个呢,第七个在哪?”
不知道,没人能回答。
***
这儿也不是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总不能无休止地原地休整,邢深再三斟酌之后,做出了返回金人门的决定。
进来是为了“换人”的,而今人都冲散了,也没什么换的意义了,唯有期待运气好点,回去的路上能捡回一个两个。
没人有异议,炎拓固然是想找妹妹,但一来范围太大,实在没明确线索,包里的干粮也带得不多;二来形势的确凶险,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拖累他人。
先自保,再从长计议吧。
……
返回金人门,也顺,也不顺。
顺是因为有邢深在,他的眼睛在这儿简直是神器,因为他不看形,只看光,在触目可及的范围内,任何活物、任何动的痕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聂九罗有点感慨,当初,她因为邢深废了眼睛而大发雷霆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感激他长了这么双眼睛。
不顺是因为路线,下头的地形地势本来就复杂,地图又简陋,捧着图都得慢慢找,刚那一通四散奔逃之后,基本跟迷路也差不多了,想再接上先前的路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行十来号人,尽量缄默,只靠前后两根亮度微弱的照明棒行军,邢深每隔一段路就会爬上高垛查看,毕竟登高才能望远。
聂九罗和炎拓牵手走了并排,听身前的人窃窃私语。
——“真是,走了一路,这么干净,怎么不见我们被冲散的人呢?”
——“不会是被白什么鬼的都收拾掉了吧?”
——“你说,白瞳鬼会讲话吗?要能讲话,还能交流一下。”
炎拓忽然抬起手,戳了戳前头人的肩膀:“麻烦问一下,你们遇到白瞳鬼的时候,有看到里头有小孩吗?”
那人脚下不停:“这谁注意啊,跑都来不及呢,光看见黑里头一对白眼珠子了。”
又帮他去戳更前头的人:“哎,白眼珠子的鬼里头,有小孩吗?”
一个问一个,连问几个,都是否定的回答。
看来是没有了,炎拓道了声谢,没再说话。
聂九罗心念微动:白瞳鬼里面,会有她的母亲裴珂吗?
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好笑,自己和炎拓都好笑:因为找不到、没方向,所以疑神疑鬼,看到什么都怀疑是。
就在这个时候,刚爬上前方高垛的邢深突然迅速贴地趴倒,口中发出一声极低的唿哨。
其实即便没唿哨,光看这身体动作,也能知道前方是有状况了,众人的应急反应都很快,顷刻间左右散开,持枪在手,后背或贴住土堆,或抵住石块,大气都不敢喘。
顿了几秒之后,山强有些按捺不住,压着嗓子向上喊话:“深哥,怎么了啊?”
邢深没吭声,只是摆了摆手,大概是让大家别出声,过了会,他继续保持伏趴的姿势,慢慢挪到垛台边缘处,这才轻轻跃下,带下一身的灰土。
大头着急:“什么情况?”
“白瞳鬼,呈扇形往这头包抄,走不过去。”
呈扇形往这头包抄?
事情太过诡异了,聂九罗头皮发麻:“它们有多少人?”
邢深仔细回想了一下。
“真正白眼珠子的,我只看到了五个,但是,白瞳鬼的左右,都各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