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伶编不出合适的谎话,又不敢讲真话,哭得抖成一团。
眼看场子很难收拾,炎拓站了出来。
他说:“算了,林姨,你别气了,这事是因为我。”
林喜柔愣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不自在地理了一下头发:“你?”
炎拓知道,这谎得撒得大点,不然圆不过去。
他说:“是这样的,林伶喜欢我,前两天跟我表白了,我拒绝她了,说大家一起长大,没那种感觉。她估计是女孩儿脸皮薄,一时间接受不了,想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见我吧。”
青春期的女孩儿,确实容易有很多钻牛角尖的想法,林喜柔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她有些后悔自己反应过激了,尴尬又有些内疚地笑了笑,说:“女孩儿是长大了,怪我,没太注意。”
……
那之后,林喜柔对林伶百般安抚,给她买了很多新衣服和小玩意儿,还抽时间跟她谈心、为她开解情感问题,跟她说目光要放远一点,身边的风景未必最好。
总之,又是一派和和美美,一切似乎就这么掀过去了,至少,在林喜柔那儿,是这样。
不过,林伶这儿,显然不是。
她偷偷找到炎拓,跟他说,她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自己是跑不掉的,林喜柔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她找回来。
又问他:“炎拓,你说林姨为什么要收养我呢,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
林伶就这样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同伴,虽然不是最理想,但有人相伴,总好过龋龋独行。
炎拓很照顾林伶,只让她做最隐秘和安全的事,比如帮他打掩护、探听某些边角料消息,比如从林喜柔的电脑中偷出了那份EXCEL表格,再比如一直暗中跟进表格里那些人的动向。
林伶不大打他电话,除非是真有事。
***
果然,林伶的声音又低又急:“炎拓,你还记得那张表吧,百家姓的那张?”
炎拓:“记得,你说。”
“那些人一直是待在原地、老实过日子的,工作需要之外,很少出远门。但是我这两天发现,其中有五个,都外出了。”
五个?
炎拓倒吸一口凉气,那张表虽然编到了017号,但是从003号熊黑开始编的,而且编号不连续、有疏漏,最终算下来,除了熊黑,一共十个。
五个都外出了,那是一多半人了。
他迅速从行李箱里翻出电脑,一边开机一边问:“查到去哪了吗?”
“先到的都是西安。然后分成了两拨,你记一下,010和015号,应该去的是石河,就是你现在待的地方。004、009和016号,去的多半是农场。”
表格打开,炎拓先迅速浏览了一下这几个编号。
010和015号,都是男的,看照片属于比较壮的、偏熊黑一挂。
004、009和016号,二女一男,都比较瘦弱文气,其中一个女的还上了年纪,六十多了。
给人的感觉,第一拨偏动武,第二拨偏议事。
林伶继续往下说:“石河的那拨,我不大清楚。但去农场的那三个,其中一个,是公司调车去接的,车上不是有行车记录仪吗,我偷偷拆了卡来看了,虽然摄的都是车外的图像,但能听到声音。”
炎拓有点意外:“挺机灵啊。”
林伶不好意思:“你们这趟没带我,我在家反正也是闲着,想多做点事。你说的嘛,慢慢来不怕,做一点是一点。”
炎拓:“有发现吗?”
林伶嗯了一声:“我从头到尾听了一遍。那个人在车上打了几个电话,家长里短那些就不说了,其中有个电话,他明显压低了声音,而且说得很含糊,不过有一句话,特别诡异。”
“话是这么说的:你反对也没用,大家都已经投票了,得守规矩,我赞成死刑。”
第54章 ⑧
炎拓没听明白:“死刑?那人是陪审员?”
印象中,国外的死刑多见陪审员投票,国内是不是这个制度,他还真不了解。
再一想,不对,表格里的人他很熟,也从各方面都分析过:职业大多没门槛、偏体力活,花卉养殖、服务员、酒吧驻唱什么的,陪审员这种相对专业的,还真没有。
林伶说:“我也不知道。那人大概是怕司机起疑,挂了电话之后,还此地无银地解释说是他们那的一个罪犯,还没判,报纸上出了民意调查,看是赞成死刑的多还是不赞成的多,司机也没多想,就被糊弄过去了。”
“但是你仔细琢磨这话,什么叫‘你反对也没用,大家都已经投票了’,死刑是法院判的啊,又不是民众投票决定的。还强调‘得守规矩’,总之很怪。”
是很怪,更何况,还是从“疑似地枭”的人嘴里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