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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128)

他把外套下边缘翻起,给熊黑看右小腹上那道抓痕,这一道不深,创口细,看起来跟刀撩得差不多:“但好在只破了点皮,没大碍。再接着反正就是打呗,那几个其实不经打,但架不住人多,我撂倒他们之后就跑了。其实当时,还存了个心思:我认为他们是板牙的人,想反过来偷偷跟着他们,要是能跟去他们的窝点,不也算意外收获嘛。”

说到这儿,他仰头灌了两口酒。

截止目前,应该圆得还行、没破绽。

熊黑说:“那你也该跟我说一声……”

炎拓放下啤酒罐,抹了下嘴:“手机掉了,让那几个捡走了。”

原来如此,熊黑恍然大悟:难怪最后一次,电话接通了却没声,再之后,就彻底关机了。

他说:“然后呢,应该不是板牙的人吧?”

“最后确定不是,就是打黑棍捞偏财的混混,这我能饶得了他们吗?后头还挺复杂,不细说了,反正动我的一共四个,一个一个,我都给好好发送了。手机也折腾故障了,我拿去修了一下……”

他从外套里拿出手机:“喏,还给赠了个巨丑的壳。”

熊黑听得叹为观止,末了指了指仍紧闭着的、手术室的门:“等他好了,你俩一起去拜拜吧,你这什么运气,接二连三的,尽碰到这种破事!”

炎拓苦笑:“不提了。熊哥,林姨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出了点事、手机又坏了,耽误了。问我我也这么说,细节什么的就别提了,显得我怪没用的。”

他把啤酒罐底在台面上顿了顿,和熊黑隔空碰杯:“恭喜你了熊哥,我这儿没立着功,你那重大突破……对了,你说崩了姓蒋的半只脚,枪崩的啊?这得让吕现处理一下吧?”

熊黑一声冷笑:“处理?他也配!烂着吧就。”

***

聂九罗晚上睡觉,手机都是关静音。

但这一晚睡到半夜,愣是被手机屏上烁动不息的亮光给晃醒了,睁眼时恍恍惚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拿过手机看,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号码,因着长时间无人接听,自动断了。

往前翻,这个号码已经打了二十多次。

正纳闷着,新一轮的屏闪又来了。

聂九罗迟疑着揿下了接听:“喂?”

那头居然是个口音挺重的男人:“你博社咧,等一哈。”

聂九罗一头雾水:“啊?”

下一秒,那头换了人、传来邢深的声音:“阿罗?”

……

四十五分钟后,也就是凌晨两点左右,聂九罗顶着渐小的雪、匆匆打车赶到目的地。

这是个位于城乡之交的私人板材厂,按说这个点,正常厂家都不该开工,但私家作坊弹性大,年底有笔大单子急着交付,是以半夜了机器还在轮转不休。

聂九罗穿过杂乱的场院,走进嘈杂而又简陋的厂房,里头木头味儿浓重,空气中都飘着刨花屑,赶夜工的工人们好奇地瞅着她,有一个人给她指路,那意思是,往里去。

她一路往里,走着走着,边上堆着的废板材块旁忽然立起一团东西,叫她:“阿罗。”

聂九罗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木头疙瘩段成了精,再定睛看时,心里头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是邢深没错,没戴墨镜,脸色青白,嘴唇发紫,脚上只剩了一只拖鞋,身上裹了条脏得看不出花色的毛毯,应该是好心的工人可怜他冷、借给他裹的。

聂九罗走近他:“什么情况?”

***

邢深就着轰轰不绝的机器声响,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他落地之后,察觉到亮灯,下意识就冲进了黑暗之中,匆忙间回头一瞥,看到蒋百川已经被硬生生拽进了窗内。

“反正我也救不回他,能跑一个是一个。”

他发足狂奔,而蚂蚱只会比他跑得更快,如一只贴地疾掠的野猫。

没多久,后头就有人亮起手电追上来,邢深不依赖光,反而比对方灵活多了,过程中,对方放了两枪,不过一来太黑,二来人在奔跑,手端不稳,所以那两枪别说打中他了,压根连近他的身都没能做到。

逃至村外、靠近路道时,他听到有车声渐近,于是当机立断,转身贴地扑倒,觑准追赶者中的一个,抬手就是一枪。

那人猝不及防,应声而倒,而另外两个也大吃一惊,立马趴倒在地,邢深就趁着这机会,爬起来向着路道疾冲,原本是想拦车的,虽说想让蚂蚱也一同上车相当困难。

然而运气比他想象中要好多了,那是一辆拖板材的皮卡车,而因为板材太长,后车斗的挡板是放下来的,邢深用尽全力,扒住车边一跃而上,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蚂蚱也窜进了车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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