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江山驻红颜(8)
夏央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飞奔出了自己的院子,在那侧门处,才听的清楚了些。那些声音似在喊东陵王反了,叛军已经打进了宫里。
声音从那窄缝里不断涌入。
“哎,夭寿哟,快点躲起来。”
“要那劳什子做甚,这倒霉鬼,还不快跑。”
“你个死鬼,只顾自己逃,快把孩子抱过来,”
“儿呀,儿呀…”
……………
到处是哀嚎。
夏央透过那微微打开的侧门,看到了一片狼藉,门口不远处有亲兵站着,再远处些的地方似有成片成片的血迹,一个接一个倒在一起的尸体,她惊恐地盯着这一切。
眼前的景则很快的被打断了,仆人似是心有余悸,颤着声催促着夏央回屋,夏央缓缓地往回走着,孙氏焦急的赶过来,只不过一个没看住,人就不见了。
夏央惊魂未定,孙氏和几个丫头分别端水送茶的,让夏央定了定神,一众丫头婆子见她脸上的惨白逐渐退去,才松了口气,嘴里都说着些神佛保佑。
夏央并未听进去,她脑海里翻腾着一幅接一幅的画面,那些不怎么鲜明地竟也连了起来,只觉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这一整夜夏央都未曾合眼,一直看着天际由黑渐白。
旭日初升,撒了一把暖黄给了这大地,夏央在这悄无声息里真切地听到了一声又一声丧钟响起,她想,终于是楚慕的天下了。
正和殿,东陵王,拿着滴血的剑,站在金龙宝座之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全天下人都想要的宝座,下令道: “来人,传令下去,凡不投诚者,格杀勿论”
一众人应到“遵令”
这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尾声,以血流成河来作为尾调,新的生机在这血珀尸骸之上再度被建立,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成片的繁花覆盖在这之上,春风又渡。
这帝位,先帝本就是从自己亲哥哥手里夺来的,直逼死了老东陵王的母妃,为了削弱老东陵王的力量,甚至都没能放过东陵王母妃的族人,连带着与他走的近的官员都被杀的一干二净。
虽说这老东陵王当时已经难以扭转乾坤,但心里一直都记恨着杀母夺位之仇,一直暗中积蓄着力量,眼看着这不再稳固的江山和权位交替之际,干脆利落地亲自动手报了杀母之仇,夺回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位子。
只是在破宫的当天老东陵王就将王座给了自己的儿子,丝毫不留恋这世上至高的权利。
至于那尚未登基的太子和一众尚且还有口气的皇子公主,以及尚还年幼的皇孙,顺从了的都被软禁了起来,那些性子硬且拥兵自重的都被就地处决了。
东帝登基,定年号昌顺,同年,封老东陵王为圣祖太上皇,老王妃为圣母皇太后,并下诏立后,苏氏,端庄典雅、蕙质兰心、厚德载物、谦和恭让、子嗣绵延,宜登大宝,立为后,夏氏恭顺温良、容貌旖丽,宜为妃,赐号恭妃。虽说这样的安排有违祖制,但鉴于东帝的夺权时的铁血手腕,举国上下竟无一人敢议论,更别提反对了。
倒春寒,激得夏央将脖子缩在了兔毛立领里,看着红色的宫墙,青灰色的地砖,突然有种混乱感袭来,自己仿佛成了那夏家所出的短命皇后,困在这深宫,再也不见天日。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连皇后之位都没有,更是没有了往日里权势滔天、荣华深厚的母族,思及此处夏央简直不寒而栗。
夏央居住在华春宫,离皇帝的雍和宫不远,内置也颇新,虽比不得皇后的常春宫,但绝对是排的上号的宫殿。
新帝登基,诸事繁杂,这些日子东帝并未到过后宫,就这刚刚打下的江山,就有够他烦的了,朝廷的稳定,边疆的稳定,行差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不久一年一度昌顺王朝外邦进贡、举国同庆的日子到了,这个节点,东帝急于立下威名震慑那帮窥觊着尚未稳定江山的虎狼,操持这盛典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皇后头上,此时的夏央看着几天几夜都不曾合眼的皇后,颇感庆幸,还是当个妃子好,最起码在皇帝没倒的时候,可以吃香喝辣,晃晃度日。
眼瞧着这春天就要过去了,宫里的人脱下了厚重的夹袄,四处都穿着起了轻薄些的衣物。
今儿个一早各处的宫人便开始忙了起来,就连夏央自己都感觉到了这样的紧张气氛,但好在大家伙都带着喜气儿,看得夏央也跟着心情好了点,瞧着自己宫里的小宫女都戴了簪花,小太监们都换了自己最新的衣物,除旧迎新,大抵如此。
前些日子家里来了信,信里道了父母安好,祖母精神头足了点,大嫂生下了男婴,家里人都享受着姨娘这做饭的好手艺,父亲还颇为意外。嫡亲的哥哥和两位庶哥正在为着下一年的科举努力读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