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山雪落(140)
一旁,看着顾匀亭一身红妆,走向了她一生的挚爱,荆柔眼里是藏不住的艳羡。直到一阵秋风拂过,又刮落几片枫叶,她才在寒风中感到化不开的哀戚。
酒过三巡,傅铮耐不住心急,装作大醉躲过了还要拉着他灌酒的众人,一路蹒跚着走向了新房。
“啪”的一声,新房的门被推开。红盖头下的顾匀亭颤了一颤,傅大哥来了。
很快,她的眼下出现了一双黑靴,她紧张得嗓子都要跳出喉咙口了。眼前红影摇动,一阵微风扫面,红盖头已被掀下。
看见傅铮那双亮得出奇的眸子,顾匀亭的心一瞬间便安定下来了。傅铮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一阵酥麻传到了她的心底,她的心和血液都在颤抖着,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柔柔地回握着。
傅铮取来了合卺酒,递了一杯与她,说道:“亭儿,我此生再没有不满足。”她两眼柔情似水,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深以为然。她此刻也被无穷无尽的幸福包围着。
二人弯过彼此的手臂,抬头饮下这琼浆似的合卺酒。
夜深沉,红烛滴泪,二人梳洗完毕,相拥而卧。
他的指尖轻轻按向她眼下的泪痣,“亭儿,那日九龙河畔一别后,我很快便梦见了你。”
“你经常做梦梦见姑娘么?”她有些忿然。
“没有,只有你。”他满眼都是溺人的温柔,指尖又点了点她轻嘟的小嘴。
“那你梦见了什么?”她双颊粉似桃花,笑意盈盈。
“我梦见了你这颗痣,还有”
“还有什么?”她奇道,抬眼望向他。
看见她用湿漉漉的眼睛,一脸迷蒙地望着他,他浑身血液朝着一处奔涌。他翻身压着她的双手,眼中翻涌着情、潮,一只手撤掉了她的小衣,“我梦见了,我压着你这一处”。
她望上去,他的眼睛亮得好像要吃人,眼里的火焰是雄性征服的欲望。她心跳如雷,忽觉得胸口一凉,浑身血液都要沸腾了,她闭上眼别过头去,任他施为。
红帐里,她一身雪肤,好似上好的牛乳泼在了红浪上。他低头舔砥,鼻尖好似真的飘来悠悠乳、香。往上,耳后发间,有一颗红似滴血的美人痣,只诱惑着看得见它的人。
他被眼前美景一激,发了狠咬向那颗红痣(那是一颗脖子以上耳朵旁边的痣),正是体热欲爆之时,耳边传来了她难耐的轻哼,那一声好似烈火烹油,他不再留情,恨不能咬下那颗痣,一如雄性对雌性的标记。
红浪翻腾间,一段雪臂伸出帐外,难耐地抓着床沿,几许热浪顺着缝隙溢出。
一夜红罗帐暖,鸳鸯戏水,直至天光微明,方才无声响传出。
另一厢,阿姐轻手轻脚地退出荆柔的房间,阿泽见她出来,便迎了上去。
“睡下了?”
“嗯,阿荆那样看着真叫我心疼。”阿姐抹着眼角叹着气。
阿泽也颇为头疼地摇了摇头,“先是病了一场,又瘦的脱了形,今晚又喝得烂醉,我看着也难受。哎,她和陆懿鸣之间真没有转圜余地了?”
“没有!”阿姐面如寒霜,斩钉截铁地否定了。“那人阴险毒辣,又喜怒无常,只要我在一天他和阿荆就绝无可能。”
听到这里,二人头顶的大树上,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收紧了。
待二人远去,陆懿鸣从树上跳下来。那夜离去后,他担心项衍贼心不死又查到蚕陵山来,本打算回头探听项衍的消息。可他心中始终有所牵挂,在山下盘桓了三日后,又摸上山来。
看着眼前轻掩的门扉,他又是渴望又是胆怯。泠泠月色下,他的身影仿佛凝固了一般。
又是一阵秋风拂过,卷下数片落叶,他一脚踩碎地上的落叶,推门而入。
他缓缓走到榻前,坐在荆柔身侧。看着她粉润的唇角噙着几缕发丝,他温柔地扬起嘴角,将那几缕发丝轻轻拂去。
在自己昏迷的那些日子,她也是这么看着自己吧。
看着她微陷的两颊,他心头酸涩难当。当日自己怎么会犯了糊涂,以为她三言两语就被她姐姐劝服了呢?
不过,现下仍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的阿姐如此厌恶他,一味强迫,为难的只会是荆柔。想到这里,他怜惜地碰了碰她微皱的眉头。
而且,项衍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联系自己了,不知道正在筹谋什么,他还得回去一探究竟。办好了这件事,也许能让她的阿姐另眼相看。
他裁下一段衣角,咬破指尖,用鲜血在上面写下“永不相负”。
将衣角塞在荆柔手中后,他又凝视她的睡颜许久许久,直到被窗外寒鸦声打断。他狠下心来,在她的香腮旁落下一吻后,便大步离开,不敢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