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医圣那些年(46)
夏惜蓝看着前面远去的背影,重重往后靠去,她宽袍的袖口里突然滑落出一块半圆形翠玉。她慌张捡起那块残玉,紧紧捏在掌心许久。
第24章
从小到大,察陵湄只害怕过两个人。
一个是自己的母亲,另一个便是墨夷公子。相同的是,她对这二人皆是又敬又怕,不同的是她对自己母亲的怕源于母亲身体不好,她怕自己做错事害母亲生气;她对墨夷顷竹的怕则源于他的“不近人情”,她怕同他呆在一起久了,自己会变成哑巴。
整整一个上午,墨夷顷竹,没有说……一个字。
她看着他安然坐在石桌前,从一大早起便开始练字,那墨写完了又磨,磨完了再写,一张张纸上布满了工整锋利的字体。察陵湄傻站着,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执笔写字,虽是无趣,倒是养眼。
墨夷顷竹,确实天人之姿,这人低头仔细写字的模样,倒像是一幅画。若不是他性子过于清冷,恐怕王宫贵胄家的女眷要踏破墨夷家的门槛了,倒不至于到现在都没一桩绯闻。当然,墨夷公子的绯闻,就是有也没人敢传的。
察陵湄内心焦灼起来,宁澜此刻就在自己家里,她却要在这儿只身陪一座冰山?她暗暗在心里骂了墨夷顷木一通,这小子把她甩给他哥哥,他自己却说要差人去准备未来以后和她二人一起住的地方。
谁要和他一起住?自作主张。
察陵湄脸上表情正丰富着,忽地注意到墨夷顷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张了张嘴,尽量温婉一笑,“公子,你有何吩咐,还是要去别的地方再走走?”
二人现在仍然在察陵府邸,只不过是在汀兰园,一个清净的花木院子,能看的只有极好的景致。她也是从顷木那里知道,他哥哥上午练字是例行之事,就连来此作客,这习惯也没变。
她亦知道昨日顷木所言定时他胡诌的,墨夷顷竹定然不会兴致好到让她察陵湄作陪,在淸辽郡闲逛。
是别人她信,偏墨夷顷竹,不可能。
墨夷顷竹看了一眼察陵湄,继而眼神往那砚台上示意了一下。
原来是没墨了,就不能出个声吗?
察陵湄点头以示明了,才发现刚刚伺候在墨夷顷竹旁边的人不见了。她只得上前拿起了那块冰冰的墨碇,细细在他身旁磨起了墨。她这才闻到这人身上竟幽幽地泛着檀香,沉静而悠远,她一颗方才还浮躁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察陵湄一边磨着墨,一边低头看着墨夷顷竹写的一些字——“火形严,人鲜灼;水形懦,人多溺。”
这《内储说上》里的几句话,她少时被先生胁着背过一回。当年她懵懂,这些即便背过也是参不透意思。如今又重新出现在墨夷顷竹笔下,她只觉得这公子身上责任重大,无人可语,约莫心中苦闷便在笔头上感慨一番罢了。
敛尊教几年前成了东琴的国教,墨夷家长者皆逝去。墨夷顷竹当时未到弱冠便担东琴国教之主,教中事务皆由他经手,地位举足轻重。
察陵湄想着想着,却见墨夷顷竹的笔忽然停了。她正想询问之时却见他正抬头细细注视着自己。
“公子,怎……怎么了?”察陵湄亦看着他浅淡的瞳孔,只不过被他那样清冷的目色盯着,她心里有些发怵。
许是注意到察陵湄的慌张,墨夷顷竹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而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块冰蓝色丝帕,径直放到了察陵湄手中。他低头间,留了两个字,“脸上。”
察陵湄看着手里多出的一块帕子,一时怔怔。待墨夷顷竹的声音传到她耳中后才明白定然是刚刚磨墨的手撩碎发时在脸上留了印记。她拿着那冰冷的带了檀香的帕子在右脸上擦了擦,再放下时,那帕子上便沾了墨色。
“公子,这块帕子,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不必。”
墨夷顷竹又抬头,见到察陵湄的脸时却怔了一怔,而后蹙了蹙他那修长的眉,拿过了察陵湄本来收回去的帕子,起了身。
察陵湄本以为,墨夷顷竹此人,靠近他二丈以内,便是寒冬将至;靠近他一丈之内,便是泡于冰中,若是不小心碰了他,那便无需大雪凛冬,也可结冰了。可如今,墨夷顷竹拿着那冰蓝色帕子替她擦脸,不经意的触碰,她分明感受到他手上是有温度的。
墨夷顷竹放下了手,收回了帕子。察陵湄仍旧保持着刚刚睁大双眼,一动不动的姿态。
是的,她惊得连后退都忘了。
直到墨夷顷竹又开始执笔写字后,察陵湄才反应过来,“公子,多……多谢。虽然母亲因为公子而没有关我禁闭,但是我笨手笨脚,公子若是觉得我招待不周,换人也是无妨的。我韫姐姐就十分细心,公子要不要我去找韫姐姐来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