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东亭和温杉的地盘有重叠的区域,这也是为什么他两个之前有冲突的原因。
这次结亲,迎亲送亲便选在了这个中间区域。
眼看着再一日就要到约定之地了,温杉打算最后尝试一次说服温蕙。
他一步踏入温蕙的舱房:“月……”
温蕙脚一勾一蹬,一个凳子挟着风呼啸而至!温杉眼疾手快地接住!
匕首随之而来,温杉用凳子挡,“咄”地一声,匕首太锋利,扎透了凳面,刀尖险些伤着温杉的鼻尖。
温杉恼火,放下凳子:“能不能好好说话!”
温蕙冷眼看着他。
温杉尝试做最后一次游说:“你再好好想想,你嫁过去,就跟你嫂子一样,是当南岛的当家夫人。东崇岛是你娘家,章东亭不敢让你受委屈。”
“我给你的嫁妆,不止是那几条船上的东西,还有船和船上的人,都跟着你过去。”
“这门亲事,实是门当户对了。我不是给你随便选的男人,章东亭在东海,实算是号人物。”
“唉,你拿枪做什么!”
“不是就快到了吗?”温蕙冷笑,“我直接去杀了章东亭就行了。”
温杉做海盗久了,已经习惯。且他是十年之后才收到温夫人的死讯,心理准备太充足,已经没有深刻的感受。
温蕙可是忘不了温夫人是怎么死的。当日,若不是顾忌蕉叶可能在他手上,温蕙当时便想杀章东亭了。
温杉跟她对峙片刻,终于败下阵来。
“知道了!”他恼道,“行了行了,不嫁就不嫁吧。把你那枪放下,明日里我去跟章东亭说。”
温蕙问:“这种临阵反悔的事,你要怎么说?”
温杉道:“还能怎么说?用拳头说!”
“海上的规矩,谁的拳头硬,谁的刀快,谁说话。”
约定的地方是两方势力大约中间位置的一个有淡水的无人岛。岛很小,极目望去,便能看到头。
岛上虽无人居住,却是补充淡水的补给地,也修了粗陋的码头。
章东亭迎亲的的船队先到了,当南岛的船队带的是聘礼,在这里等着交换新娘和嫁妆。
他的人就在码头上,看着温杉带人下船。
“冷兄,四娘子呢?”章东亭迎上去,往他身后看了几眼,拱手问。
如今把温杉当成舅兄看了,连称呼都换了。
温杉抬头看看天,抱拳回礼,道:“章大当家,这个事啊,咱们再议议。”
章东亭道:“我诚心求娶四娘,等了一个多月才等到冷兄的答复,喜不自胜,还要议什么?莫非冷兄嫌聘礼薄了?没关系,我这再调几船来。”
温杉道:“这不是章大当家的问题,是我。是我没搞清楚,四娘她其实有夫婿。”
章东亭有点意外,他也以为温蕙是寡妇。实在是有男人的女人,怎能自己在外面乱跑?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既然这夫婿温杉都是后知道的,可见不重要。他道:“那有什么关系,杀了便是。”
温杉叹道:“四娘自己不愿意。”
章东亭顿了顿,道:“冷兄说笑了,她是你妹妹,你愿意就行了。”
“我愿意也没用。她不愿意的话,就是不行。”温杉道,“章大当家,这事是我做得不好,我冷山给你赔不是。这些……”
温杉手指向自己的船队,道:“原是给四娘准备的嫁妆,她不愿意嫁,大当家挑一只吧,算是我给大当家的赔礼。”
章东亭勃然变色。
“冷兄这是耍我章东亭玩呢?”他森然道,“咱们东海,还没人敢这么逗我。”
温杉就知道这事没法善了。但他也不惧,在海上讨生活,若怕这个怕那个,趁早滚回陆上去吧还是。
“章大当家自是有资格生气,但冷某致歉的诚意在这里了。不管大当家什么意思,我留一条船给你。”温杉拱手道,“这个事,就到底为止了。”
章东亭冷声道:“冷大当家莫非觉得就可以这么走了?”
他此话一出,当南岛诸人仓啷声一片,刀已半出鞘。东崇岛二话不说,也都握住了刀柄。
温杉道:“怎么着,我赔礼也赔过了,道歉也道过了,大当家还想要冷某人的命不成?”
章东亭道:“大当家的命倒不必,以后还得走亲戚呢,不好叫嫂子守寡。大当家只要把四娘子留下,聘礼尽管带走,嫁妆也可以不要,以后咱们就是郎舅,一起在东海横着走。”
温杉正要说话,忽地一凛,猛向后撤。
章东亭亦同时向后急撤。
“咄”地一声,一道银光风驰电掣般,扎在了二人中间!众人定睛一看,不是别的,正是温蕙那杆梅花亮银枪。
枪尖深深扎入了未剥皮的原木中,枪身犹自颤动,发出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