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陆正对温蕙的印象都来自陆夫人的描述。
在陆夫人的描述里,温蕙温柔、恭顺、纯孝。只后来却发现是个好妒的,自己生不出来,竟不肯给儿子纳妾置通房。陆正对温蕙的印象便不好起来。
若能以她消灾除祸,实是没有任何损失。
又转念想,江州堤坝案都结案了,赵胜时也安安静静,突然跑来威胁他,说到底还是为了温蕙。
这么想的话,这次的事竟不怪他,竟全怪温蕙!妇道人家生得太美貌,果然招灾。
只不知道到底什么人看上了他家这媳妇,竟能使得动赵胜时亲自来。难道是哪个宗亲吗?又不太可能。河南的宗亲,大约是使不动赵胜时的。想来必定是个权势之人,
要是能搭上这人……唉,真可恨赵胜时什么都不肯说!用了他的儿媳获益,竟不肯分一杯羹与他!
实可恨!
温蕙到底登车走了。
陆正对妻子道:“走吧,回去吧。”
陆夫人置若罔闻,直到那马车驶出了路尽头,拐了方向再看不到,才领着璠璠转身往回走。
并没有与陆正说一句话。
陆正讪讪。
这事能安安静静地办成,妻子居功至伟,陆正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安抚妻子一下。
他去的时候,璠璠已经由教养妈妈领回去了。陆夫人一个人坐在榻上,发怔。
陆正“咳”一声,踱过去,道:“辛苦了。”
陆夫人袖中握拳,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中,自然有恨,藏也藏不住。
陆正不大自在。他是知道妻子十分喜欢这媳妇的,安慰道:“往好处想,这般费尽心思要把她弄过去,是十分上心了,必不会错待她。万一是贵人呢?说不定比再咱家过得还好。”
陆夫人强忍住,逼问他:“就一点不知道吗?便不知道是什么人,到底是往哪里去总知道吧?”
“赵胜时什么都不肯说。”陆正无奈道,“如今他是强项,压着我,我又不能逼他说。”
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孤身赴险去了,连去哪里,落到什么人手上都一点不知道!
陆夫人气恨得流下眼泪。
“莫哭,莫哭。”陆正头痛,道,“来找你是商量,咱们这里如何善后,莫哭了,先说正事。”
陆夫人抹去泪水,道:“不能太突然,叫人生疑就不好了。陆家百年世家的清誉,可不能毁在咱们这一房。”
陆正道:“说得极是。依你看,要怎么办?”因处理善后媳妇这事,主要在内宅,还是得靠着陆夫人。
陆夫人道:“让她在外面养病养个一年半载的再说。”
一个拖字诀,拖到温蕙成功,身退,回家。
或者失败,安排璠璠的出路,其他人,包括陆正、她和陆睿,该怎样便怎样。
人,得活得起一个担当。
这时间给得可比陆正预期得要长,他道:“不必这么久吧,三两个月可以了。”
陆夫人怒目圆睁:“我说一年就一年!”
陆正忙道:“好好好,就一年,就一年。”
他咕哝:“嘉言守个妻孝又得一年,里外里两年了。到时候他都得二十六了,耽误他再娶……”
陆夫人差一点没忍住。
真想用指甲划开这个人俊美的面皮,看看底下真正的皮相都多丑陋!
蕙娘今日为陆家而去,才两个时辰,他已经开始考虑为儿子续弦!
看着陆夫人脸色不对,陆正也不想招惹她。自乔妈妈去后,她那喜怒无常的脾气收敛了许多,但今天明显不该招惹她。
他心虚地起身:“你好好歇着,我不打扰你了。”
讪讪离开了。
陆夫人将拳伸出袖子,张开。
精心保养的长指甲,折断了一根,指尖流出了血,染在掌心。
第152章
璠璠睡前想吃糖,被教养妈妈劝住了,乖乖去睡了。
教养妈妈临睡前,披着衣衫推开厢房的门,看了眼院子。少夫人养病去了,大丫头罚去别处了,小丫头们去后罩房睡了。
冷冷清清地,处处透着古怪。
教养妈妈也是陆家世仆,以前也在陆夫人跟前做过大丫头,那些古怪可疑之处,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回到房里取了笔墨,用极小的字写在小小一张纸上,藏在荷包里。
第二日跟陆夫人请了半日假,出了门。
她这样有体面的妈妈出门也是有车可以坐的,有小厮跟着的。但教养妈妈拿钱打发了车子和小厮,只叫回头来接。她自己穿过几道街巷,敲开了一处房子的后门。
有人打开门放了她进去,随即关上了门。
那处房子,若绕道前面,能看到敞开着的正门。
正门有牌匾:监察院开封府司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