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的养成+番外(139)
岂知,后方边境又传来晋国打着前来尊王攘夷的旗号,带领三十万士兵进入周国国境的消息。
左卿这下是一个头两个大,眼看着犬戎人再攻下几城便能入了洛阳,晋国那边他实在腾不出兵力,只能本着信任的原则,由着晋军畅通无阻地直入。
他为左卿数十年,自然不是没个能耐的,在两头夹击的形势下,他当断则断,安排新王向东迁国,做好了待犬戎人攻下洛阳便放弃洛阳的准备。
至于萧妲,他安排了人将她困在王宫,那些愿意追随她的就让他们一起丧命吧!
其实他多此一举了,自萧妲从周宫得到意想不到的荣华,她就没想过要从这里离开,没了周后这个身份,她便会再次跌落尘埃,过上人人都能践踏利用她的生活。
这便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晋军赶在了犬戎破洛阳城之前进了洛阳,萧妲得知消息之时,内心面上都平静得很,无论此趟晋军目的如何,是真心援助,还是趁机分食,她都做好了与王宫共存亡的准备。
晋国君候已不是那个卖子求稳的老君候,在三年前便换个人,取而代之的是萧妲十年前放归的赵偅耳。
赵偅耳这个名字,萧妲早年不过听过一次,她就是记性再好,也不可能记住一个十年前无关紧要的稚童,她早忘了当初就是从他身上获得搞臭自己名声的灵感,以拖延玉夫人穷追猛打要她将姬无双记在名下之事。
但她忘了,却不代表她不知道这个人。
赵偅耳此人这几年可谓是声名鹊起,和萧妲以祸水闻名天下不同,世人提起晋侯,多是溢美之词。
赵偅耳十二岁才从晋侯众位子女中崭露头角,开始以铁腕手段铲除异己,培养势力。连齐国埋在晋国的细作,他抓一个灭一个,此举引起齐国忌惮,齐侯担心任由赵偅耳壮大,齐国的霸主地位会岌岌可危。
于是,齐侯便向老晋侯施压,要其派赵偅耳到晋国为人质。
晋侯贪生怕死,自是应承,但十五岁的赵偅耳早已不是当年五岁,说派到周国为人质就乖乖听话的稚童了。
赵偅耳当时拒了老晋侯的旨意,带着他的私兵逃到一谋士的邑地,在一众志同道合之士的支持下,于两年后回到曲沃,逼退老晋侯,成为新一任晋侯。
登位那年,赵偅耳还未弱冠,时人崇尚能者居之,加上礼乐崩坏,用礼仪来束缚人的举止言行那套早已不管用,是以赵偅耳便是用不当手段夺了君位,晋人也不觉得有何出格,反倒觉得这才是真正靠实力让人信服的血性男儿,有这样勇猛的君侯统治晋国,乃晋国臣民之幸。
☆、晋侯
晋国军队入王宫之前,与刚攻入洛阳犬戎人血战了几回合。
直到烈阳高悬之时,晋军才将犬戎人逼退至城外,他们回过头来便驻军入王宫,进王宫之后他们也不做烧杀抢掠之事,只将反抗者擒住,不杀。
待控制了王宫,一队数百人,骑着高头大马的将领士兵长驱而入,直奔凤栖宫。
为首之人身穿银色铠甲,仿若刚从浴血奋战中走出,煞气凌人,他带头停驻在凤栖宫前,下马提着尚在滴血的青铜宝剑,气势威压地抬步走上堂皇华丽的玉石台阶,面前这座由天下奇石宝玉堆砌而成的凤栖宫殿在烈阳映照之下,熠熠发光。
自犬戎入侵周国边境,周人人云亦人,将其遭难的过错都推在把持朝政的周后身上,旧时因祸水消亡的国家不少,他们笃定就是周后不详引来了外族入侵。
就算萧妲后来还权于左卿和新王,他们也没有改变她就是祸水的看法。
而周人得知晋军是来尊王攘夷之后,都在瞩目这一刻,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冷面晋侯能为民除害,一把砍下凤栖宫殿那位红颜祸水的脑袋。
当年轻的晋侯登上玉阶而来,萧妲正站在主殿中层以水碧透明宝石为顶的内室里,当初打造这间内室之时,是作为寝室而设的,可十二年过去了,萧妲从来没有在这间屋子里住过。
这间房室不仅没有住人,连用具都没有摆置半件,其内是空空如也。
水碧透明澄澈虽美,但人在里面夏热冬寒。夏日的烈阳通过透明的屋顶照入,里面就像是烘烤的火炉一样,比室外更热;而冬天冰雪覆盖在屋顶,里面会像极寒的冰窟一样,比室外更冷。
这间房从建造起就像周室苟延残喘的国运一般,中看不中用。
萧妲在屋子里才站了半刻钟,便热得湿了整个后背,这里虽热,却是整个凤栖宫最明亮的地方。
她一点也不觉得刺眼一般,直视着头顶上的烈阳。
在听见有不少的脚步声进来后,她才低头去瞧来人,眼睛盯着太阳看久了,再看其他事物就会觉得一片昏暗,但她没有想过要将结束自己性命之人记在脑海,让自己死了还对他们有所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