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伯伯对着老人用土话说了几句话。

老人连连点头，听着高伯伯的话，不停打量着齐贝和张铭宇，她佝偻着身体，咧着嘴笑，已然没有牙齿的老人，笑的慈祥又腼腆。

老人拉着小女孩朝屋内走，然后对着他们三人隔空摆着手臂。

第60章

三人进屋，张铭宇躬身进去。

屋内的地面也是坑坑洼洼的土地。

进屋正好看到从屋内走出来的一个年纪不大的妇人。

她先是看了一眼高伯伯，这才转向齐贝和张铭宇，或许是因为不好意思，她没怎么仔细看就赶紧拿了一旁的椅子给三人坐，椅子依稀还能看得出来是原木，只是有些年头了，颜色已经灰暗。

屋内只能依靠外面的光线，土黄色的屋舍内除了几把原木色的椅子和一个大方桌，再没有其他家具。

张铭宇和齐贝将买的一些补品放在方桌上。

张铭宇看了一眼椅子，眼神绕着家徒四壁的昏暗屋内看了看，他道，“阿姨，您坐吧。”他说话温柔和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女人先是摇摇头，然后对身旁的老人说着什么。

老人看了张铭宇一眼，反而后退了一步，紧贴在老人身边的小女孩也跟着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张铭宇。

“你们坐吧。”高伯伯坐在椅子上，手里灵活的撵着碎末。

老人，女人，小孩，他们几个人站一排，就像是见到外来物种一般，偷偷地打量着齐贝和张铭宇，眼里居然还带着惧意。

“我们今天来，是有一件急事……”张铭宇说着，目光打量着一老一少。

老人似乎不怎么听得懂，只是盯着他看。

女人的嘴紧抿着，她的手正搓着衣角，似乎还在微微发颤。

“能不能麻烦你倒杯水喝？今天走了不少路。”

齐贝侧头，看着张铭宇的温和笑脸，那一刻，她明白了他的意图。

女人如梦初醒一般，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跑进屋内，不多会儿就端了两杯茶水，还有一杯是男孩端着的，并没有人吩咐他这么去做，看的出来，他很懂事。

茶杯的边沿已经掉了几片瓷，露出黑色的铁皮，茶水的颜色很深，飘散的热气中并没有茶的清香。

大家就保持着这样的阵势好一会儿。

高伯伯一担烟已经抽完，他望了望天色起身，他转头问张铭宇，“你们今天还走吗？”

张铭宇沉默了一小会儿，他道，“麻烦您明天再过来接我们一趟。”

“行。”高伯伯掸了掸衣服上掉落的烟灰，用土话和其他人说了几句然后出了那不算太高的门。

“你们吃饭没，我去做饭，”女人听懂了张铭宇最后说的话。

张铭宇点点头。

十几分钟过去，厨房里开始了乒乒乓乓的声响。

男孩抱着椅子到老人身边放下，然后跑到了厨房去。

老人坐着，她一会儿看看齐贝，一会儿看看张铭宇，她看起来有些拘束，嘴角却一直带着慈祥的笑容。

齐贝和张铭宇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齐贝走进厨房。

厨房很暗，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透光，厨房的灶台很高，放着两口大锅，灶台旁边放着半身高的水缸，里面还有一半的水，水缸旁是比齐贝还要高的老式碗柜，这应该是整个厨房内最值钱的东西了吧。

女人蹲在地上，借着小窗的光，用铁皮剥着土豆，凌乱的发丝掩盖了她的真实年龄。

小男孩正在生火，火红的光印在他干净的小脸上，更加彰显出他超出年龄的成熟。

他看到齐贝，羞怯的笑了笑。

不知为何，看到这里的一切，她居然会想到他们，那个她只见过一面的夫妻。

或许是感觉到陌生的气息，女人转过身，就看见齐贝正在四处观察。

“你去外面坐，我很快就好，”女人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她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齐贝点头，她看向男孩，“你去外面，我来帮你妈妈。”

男孩摇头。

“你出去吧，”女人开口，她语气稍显严厉。

齐贝倒是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她也会推辞。

男孩用嘴吹了吹灶火，抬头瞧了齐贝一眼，站起身出了门。

待小男孩出去，齐贝蹲下，灶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她朝灶内扔了些木块。

屋内很安静，偶尔还能听见屋外小女孩询问老人的稚嫩声音。

“是不是……我家贵勤出，有什么……事？”很久，屋内终于有人打破了寂静。

齐贝缓缓侧头。

看到齐贝的眼神，女人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手里却再也无法动弹，似乎是在等待着重大事情的宣判。

齐贝扔下手中的木棍，轻柔的拍了拍手，“他现在在医院。”她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