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病有点复杂……”蒖蒖思量着,问她,“能不能让我把这处方笺带走,找个医官问问,下次告诉你?”
香梨儿爽快地答应:“姐姐问清了告诉我就行了,这便笺和粉盒都带走,不用还我了。”
蒖蒖迅速去翰林医官院,找到韩素问,递给他这页纸,要他解读。
韩素问一看就乐了:“如此狂草,这显然是我们医官的字呀!”
他很快解读出上面的字:“空赐罗衣不赐恩,一薰香后一销魂。虽然舞袖何曾舞,常对春风裛泪痕。”
蒖蒖听后诧异道:“原来不是开的方子……听起来像是一首情诗。”
“嗨,什么情诗!”韩素问不以为然,“我们医官虽然非富非贵,但给喜欢的姑娘写信,好看的信笺总能买起几张的吧?用处方笺写给姑娘,那不是说人家有病么?”
蒖蒖不禁莞尔:“那你说说这诗是什么意思。”
韩素问低头细细品读一番,然后道:“我觉得吧,这是写给一个会跳舞的姑娘的。从诗意看,这个姑娘获得了官家或者什么贵人赐的舞衣,她很珍惜,经常给舞衣薰香,但是一想起赐她衣裳的人并没有给她想要的恩宠,就觉得很悲伤,虽然穿上了舞衣,但没有跳舞,而是频频用袖子抹眼泪。”
“那这诗为什么会写在处方笺上?”蒖蒖追问。
韩素问想了想,道:“多半是这个姑娘整天悲伤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家人一看,觉得病得不轻,就去找医官给她诊断。那医官一见就明白了,于是开了这方子扔给那姑娘,意思是:你得的是相思病,得治!”
蒖蒖佩服得连连赞叹:“可以呀!听起来很有道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头脑这么灵光,诗书也学得好。”
韩素问骄傲地扬首:“那是!当初我考入翰林医官院时,可是第一名呢!”随即展颜一笑,对蒖蒖道,“我也在练狂草,来,我给你看看,一会儿你说说,练到你认不出的程度了么?”
第七章 升职
冬季宜进补,赵皑见凤仙煲的汤颇有食补功效,便命她煲了一盅,自己带着她亲自给郦贵妃送去。郦贵妃含笑收了,听凤仙说了此汤妙处后,又留赵皑叙谈半晌,见他不时提起蒖蒖,亦心领神会,便唤来蒖蒖,要她送二大王回去。
蒖蒖送赵皑步入锦胭廊,说了声“二大王慢走”,便欲转身回来凤阁,赵皑立时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手指前方,说:“大哥就是在那里第一次见到冯婧的。”
蒖蒖诧异地问:“他们初次见面不是在集芳园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赵皑向她招手,“来,往前走走,我告诉你怎么回事。”
因着对太子与冯婧之事的强烈好奇,蒖蒖回到廊中,一壁听赵皑讲述那段廊下初遇的往事,一壁不自觉地随他走了下去。
凤仙跟在他们后面,见赵皑兴致勃勃地与蒖蒖说着话,并没有回顾自己的意思,不免有些落寞,自行落下几步,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听赵皑讲完,遥想二人翩翩风采,蒖蒖不由叹息:“可惜了,本来多好的一对才子佳人,随便撞一下都撞得这么美……”
“这个主要看人。”赵皑道,“冯婧是娴雅端淑的美人,又身处这颜色绮丽的锦胭廊中,怎么看都是美的。所以人家这初见,自然有诗情画意。不像某人,当初骑匹脏兮兮的马,握着条鞭子就来偷窥半裸男子……啊……”
那声“啊”是被蒖蒖击落在他手臂上的巴掌激发的。蒖蒖虽跟凤仙说过与赵皑初遇之事,但并未说他们光腿浴马等细节,如今听他这样说笑,担心被凤仙误会,又气又急,忍不住便动手了。
赵皑却还不住口,护住被她打的右臂,又补充道:“……还两个。”
蒖蒖只觉眼前一黑,旋即双目怒瞪,双手连挥,又啪啪啪地打了他好几下。赵皑只笑着招架,完全不愠不脑。
凤仙在后面看着,唇边系着面对贵人时无懈可击的微笑,在他们手臂相触的时候默默垂下了眼帘。
以往虽说皇帝的膳食名义上由裴尚食料理,近年来皇帝却更依赖柳婕妤。皇帝膳食与众不同,称“御膳”,御厨中有多达数十名的厨师,由御膳所管理,但每日食谱的制订和膳食先尝的工作应该尚食来做,而这两年来这些事大多都由柳婕妤代劳了,还常常自行进献饮食给皇帝。
不过如今柳婕妤有孕在身,皇帝担心她过于劳累,且也不适合再主御膳先尝之事,便示意裴尚食,另选一位年轻的尚食局内人协助裴尚食做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