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氏重新梳洗了一番,叫宫人准备了瓜果,魏娆一进来,小周氏便叫女儿坐到身边一起吃。
魏娆捏了一颗荔枝,一边剥一边好奇地问母亲:“娘,世子都与您说了什么?”
小周氏冷声道:“他做了什么,便说了什么。”
魏娆看向樱姑,樱姑摇摇头,她也没有亲耳听到世子的话。
魏娆还没来得及多问,小周氏突然红了眼眶,叫樱姑先下去,她心疼地对女儿道:“娆娆你还想替他求情吗?当初他那么对你,不肯与你圆房,还得你求他陪你演戏,若是有人那么对我,我绝不肯回头。”
魏娆差点被嘴里的荔枝肉噎住,咽下去了才惊道:“我求他陪我演戏?”
小周氏愤怒地将陆濯的话学了一遍。
魏娆懂了,陆濯的诚意是太够了,故意说重了他的错。
魏娆便彻底跟母亲交待了一遍,陆濯看不起她是真的,但当时她也有她的骄傲,她猜到陆濯的心思,所以没有用冲喜的恩情逼他与她做真夫妻,而是提出了五年之约。签订契书的时候,魏娆不怨陆濯什么,公平交易罢了,否则,如果她表示出非要做英国公府世子夫人的意思,以陆濯的秉性,他再不愿意,也会给她妻子应有的体面。
“娘,他没那么坏,而且都过去三年了,看在他知道悔改的份上,您就原谅他吧。”魏娆笑着道。
魏娆最看不惯的是陆濯的傲,如今陆濯为了她自折傲骨,向她低了头,魏娆就消气了,原谅他了。
听了女儿的解释,小周氏的心里舒服了一点,再看魏娆心平气和吃荔枝的娇憨模样,小周氏叹道:“娆娆这么替他说话,是还想与他再续前缘吗?”
魏娆闻言,低下头,白皙盈透的脸浮上了一层红晕。
她无法否认陆濯那么高调地追求她时,她是开心的。
魏娆也无法否认,当陆濯当着神武军的将士当着围观百姓的面跳下顺河为她去寻找苦药,她的心也被那“扑通”一下砸起了一圈圈涟漪。
陆濯那张脸,陆濯的才干,加上他后来的诚意,她无法拒绝。
除此之外,陆濯还有一家喜欢她善待她的家人。
如果魏娆要嫁人,放眼京城,确实没有比陆濯更好的选择。
那她愿意嫁陆濯这个人吗?
魏娆愿意的。
小周氏懂了,陆濯诚心悔改,女儿也愿意,她若再继续阻拦,反倒容易给两人之间添怨。
小周氏叫女儿在内殿坐着,她移步到厅堂,命人去宣陆濯进来。
流波宫紧闭半日的宫门终于打开,陆濯抬起眼帘,看到了樱姑。
樱姑客客气气地道:“陆世子,娘娘请您进去。”
陆濯颔首,双腿早已麻木,他单手撑地,缓了缓,这才慢慢站了起来。
那一身赤红色的官袍,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明明狼狈,可因为他那张脸,没有人会嫌弃他,只会心疼他受了这么大的苦头。
陆濯身体还好,只是他很渴。
陆濯进了宫门,樱姑后面才走出来一个小宫女,托着装有茶壶与巾子的托盘。
陆濯向樱姑道谢,抓起茶壶仰头灌起来,一口气喝了半壶,他才放下茶壶,双手拿着半湿的巾子擦了手脸脖子。汗水淌过的痕迹尽数擦去,重新露出他俊美的脸庞,嘴唇沾了水恢复了些红润,到有种大病过后的文弱憔悴。
樱姑见了,心想老天爷真是偏心,陆世子生得这副模样,只要他真心求娶,哪个姑娘能拒绝的了?
简单地收拾过后,陆濯被带到了小周氏面前。
陆濯仍是要跪,小周氏及时拦下,上下打量陆濯一遍,小周氏淡淡道:“世子客气了,先前我以为你欺我女儿,世子跪我乃属天经地义,所以我才没拦你。如今娆娆已向我解释过原委,你们俩都是按照协议做事,公平公正,你只是看不上娆娆罢了,这又算什么错,和离正好,世子可以另娶贤妻,我也可以为娆娆再择佳婿。”
陆濯一听,不顾膝盖酸痛马上跪下,恳切道:“娘娘,三年前陆濯有眼无珠,如今陆濯眼里只有郡主一人,臣曾发誓非郡主不娶,还求娘娘成全。”
魏娆躲在内殿的帘子后面,看到陆濯疼得额头再次冒汗,终于生起一丝不忍。
小周氏无动于衷,看着陆濯背后的行宫殿宇道:“你发不发誓又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我的娆娆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我做娘的,自然要为她挑选天底下最好的儿郎。三年前我不在京城,没有机会,今时不同往日,世子尽管等着,娆娆再婚,我必让她嫁得风风光光。”
言罢,小周氏命令樱姑送客,她朝内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