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低着眸,居高临下地望着男人,眼神冷静而又可怕得吓人。
几乎能将空气冻结。
江聆眸光闪了闪,折身迅速上前,将男人手里的碎瓷片狠狠踢开。
男人张大了嘴,而后突然开始嚎叫:“医生打人啦!八院医生打人啦!”
江聆瞪过去一眼,看着他再一次被警卫架着抬走。
……
转身,她一颗心颤得厉害,抬手去碰谢寻星的手臂,紧张问道:“……你受伤了?”
谢寻星将手臂往后藏了藏,“嗯”了一声,“小伤。”
江聆咬牙,强行把人手臂扳过来,将薄薄的衣袖捋上去。
表情瞬间凝滞。
小臂上的伤口并不大,却足够深,鲜红的血争先恐后从伤口溢出,顺着半干的痕迹向外流淌,沾湿了一整片衣袖。
江聆表情收敛,严肃地看向谢寻星:“你管这叫小伤?”
她声线本来就软,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严肃,却仍不带什么威慑力。
谢寻星没说话,眸光凝结成水。
“……”
江聆慢慢静下来,轻叹一口气,忽有浓浓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毕竟这件事是她拖累了谢寻星。
她捏着谢寻星的手臂,“……先去包扎。”
换药室。
谢寻星将袖子捋到小臂上方,伤口袒露在空气中,周边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
江聆低头,认认真真帮他处理伤口。
室内一片静谧,两人挨得有些近,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直到伤口被白色的纱布所覆盖,江聆打好最后一个结,长长舒了一口气。
谢寻星偏着头,慢条斯理收回手,忽而调笑道,“谢谢我们小江医生。”
江聆“嗯”了一声,情绪有点闷,“对不起啊,连累了你。”
如果不是她今天反应太慢,他也不会为了救她而受到这样的伤害。
沮丧间,脸颊蓦然被一只手托住。
淡淡的血腥味与药味交织在鼻尖,惹得她眼睫一颤。
“怎么这么喜欢说对不起。”谢寻星凑近一点,与她距离贴近,眼中笑意未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需要愧疚。”
“……”
“更何况——”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认真道道,“有能力保护你,是我的荣幸。”
像是安慰,又更像是变相的承诺。
……
江聆“嗯”了一声,把脚边的垃圾桶踢回原来的位置。
“……伤口记得这两天都别碰水,及时换纱布,以防感染。”
谢寻星舒眉,宠溺道:“遵命。”
江聆以为,之前她误会的那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可没想到,周末的时候,她突然收到了来自陈锐宁的邀约。
多年不曾联系,这会儿突然想要见一面,江聆虽有些迷惑,但仍准时赴约。
地点在一家咖啡厅。
八年过去,原本有些微胖的陈锐宁已变了模样,瘦瘦高高的,头发也留长了些,颇有种艺术家的风范。
也让江聆越发感到陌生。
陈锐宁看见江聆的时候,眼中划过一丝惊艳,随后冲她笑了笑。
笑容里仍带着以前那样的三分憨厚,终于让江聆有了点熟悉感。
两人见了面,简单寒暄了以后,便都陷入了有些尴尬的场面里。
相对无言。
良久,陈锐宁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对不起啊,我表姐说的话让你误会了,”他有些抱歉地开口,“也是我当初没给她说清楚,当时主要只是想让她死心。”
“?”
江聆一开始有点懵,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
搜寻了一下回忆,才慢慢意识过来。
原来华琳口中的“表弟”,就是陈锐宁。
“我表姐这人就是这样,三十年来强势惯了,总喜欢搞点让人不舒服的恶趣味,”陈锐宁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在这儿代她给你赔礼道歉。”
江聆轻轻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陈锐宁见她表态,浑身放松下来,语调也轻松了许多,“你能不计较这些就好,不然以老谢那家伙的性子,还不得给我扒下一层皮来……”
后面是自言自语,江聆没怎么听清楚:“啊?”
“……啊没什么。”陈锐宁迅速打住,话锋转了转,“不过说实话,你真的不用担心谢寻星喜欢别人之类的事情,我跟你保证,他这人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这么多年就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这话太过直白,江聆有些恍惚。
很快,她脑中另一个念头浮起,又让她缓缓镇静下来。
“是吗,”她喝了一口咖啡,装作不在意地问:“那为什么,他这八年,从来没有联系过我?”
陈锐宁十分清楚她想问什么,也丝毫不惊讶她会问出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