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探查福城在三日之后，县令府上大门紧闭，大街上基本没什么人。申武用他飞檐走壁的功夫进府上逛了一圈，出来后告诉我，县令一家依旧粮食充足。果然如父亲所说的一般，县令不管百姓们的死活独自享乐，以后每两个月我都会跟申武一同去一趟，情况基本没什么改善。

度过了难捱的冬天，子城终于迎来了寄托希望的春耕，那年的春季风调雨顺，连山野中的食材也十分丰富，丰收以可以预见的方式在向我们招手。夏季最热的时候我和申武再一次去往福城，情况一如之前，人烟稀少，破败不堪。

烈阳当头，我坐在路边等着申武打水回来的时候，一个怀抱着篮子，衣衫褴褛的妇人弯着身子从我眼前经过，看了一眼路边的我继续向前走。突然有个男人从街角窜出来试图抢妇人手里的篮子，她死抓着不放手，被男人拖拽倒地，我见状赶紧上前狠推了一把男人，想帮妇人拿回她的东西，却被男人反手一甩直接撂倒。

那是我第一次受伤，整个左肩膀和左边臀部重重地砸在地上，顿时脑袋一阵懵，右手挣扎着撑地坐起身，稍稍缓过来的时候见申武赶来飞起一脚直接将男人踹倒，紧忙抱我起来放在路边，转身踩住男人，从脸上的表情能看出来他极其生气，咬牙切齿地冲男人说：“敢动铃儿，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我忍着疼痛起身拦住申武想下的重脚，蹲下问男人：“你有手有脚，为什么抢一个妇人的东西？”

男人虽然处于劣势，却没有丝毫卑微：“呵，这年头活着大家各凭本事咯，她那种老弱妇孺，就算我不抢她的粮食，别人也会抢，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申武更生气了，摁住男人的脑袋，吼道：“你抢东西还有理了？”

我抱住申武的手臂，看着他摇了摇头，申武才松了手，表情也舒展了些。我见他情绪稳定了，拿起篮子走到妇人身边，把身上带的干粮也给了她，交代她出门要小心些，别再被人抢去了，妇人踉踉跄跄地跑远了。

我回头跟男人说：“你走吧，再抢东西碰到我们可没这么轻松了。”

申武大声质问我：“铃儿，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男人早已溜没了影儿，我反问申武：“那不然呢？杀了他？”

“太便宜他了，他伤了你啊，”突然冲到我面前，“你怎么样了？伤到哪里？我看看，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哎呀不怪你，我好多了，也该回去了，走吧。”此时我已经不太想说话了，便拉着申武匆匆上了回子城的路。

第二十四章 魅人

若陪我来的是林渊哥哥，怕是我们二人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欺凌。我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如何才能护他呢？又如何护姜家，护所有被欺凌的弱小？归家的途中我一直闷闷不乐地思考着这些问题。

申武发现了我忧虑的状态，关切地问：“铃儿，是不是还很痛？”

是很痛，可比不上内心的无助，我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边走边问：“蜘蛛，这世间有神明吗？”

申武想了想：“不知道，反正我没见过。”

我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不然怎会眼睁睁看着饿殍遍野，恶人横行，众生受苦呢？”

“那也许真的没有吧，不过你别担心，就算众生皆苦，我也会护你一世周全。”

我低着头，依然忧心忡忡：“可我想护所有受苦受难的人，但事实上我连自己都护不了。”

申武停下来拉住我的手臂，认真地说：“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可我也不能什么事都依赖你啊，你知道我这种凡人有什么方法可以变成你那样吗？”我的话让他有些震惊。

“像我这样？”

“嗯，修习法术，武功超群，这样我能护自己，也能护所有我想保护的人。”我尽可能让自己的态度显得端正且认真。

申武握住我的手，皱着眉头：“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帮你去寻找人变妖的方法。不过铃儿，你确定要这样吗？也许这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我郑重地点点头。

从那天起，他便离开了姜家为我寻求变换之术。子城不仅安稳地度过了灾年，还迎来了风调雨顺的两年光景，转眼我已十八岁，近一年姜家的门槛都快要被城中的媒婆踏破了，父亲也每次都问过我后，替我一一回绝了。

我十八岁生辰那天家宴结束，母亲特意留我在房间说话。

“女儿啊，虽然娘亲也真的很舍不得你外嫁，但有一个心仪的夫婿才是正途啊。你三年前那轰动子城的抗灾方案，可是让不少青年才俊仰慕于你，真的都不考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