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见她心情低落，犹豫地开口劝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应该就是月考后的例行面谈。”

班长的安慰张云芸并没有听入耳中，手里攥着成绩单，张云芸慢慢走入办公室。

“陈老师，你找我吗？”张云芸慢慢走向班主任的座位。

陈老师放下手里正在批改的作业，抬头看向张云芸，指了指侧面的一张椅子说道，“张云芸啊，你坐。”

张云芸一言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手里的成绩单，不停用手摩擦着。

陈老师见她坐下，开口说道，“张云芸啊，月考的成绩你也看到了，你现在面临两个问题。首先下学期就要分科了，我们学校的强项是化学，每年选化学的就有一半的学生，将近6个班，选物理的大约4个班，剩下的两个班级就是历史和政治了。但是你看你的成绩，你的文科成绩完全不行，物理和化学都差不多，所以你要好好考虑到底选什么了。”

说道这里，陈老师打开电脑，调出张云芸这学期的所有月考成绩，“第二个问题，你学期三次月考都不大好，一直都在年级85%~95%，我们学校近三年的高考本科率是88%，90%和92%，你这个成绩很危险，可能考不到本科呢。”

张云芸全程低着头，捏着手里的成绩单，一言不发。

陈老师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来气，“你的月考成绩越来越差，你之前有说过想要选化学的，但是你看看你的化学成绩，一直在下降呢。”

听到这里，张云芸心里一颤，想起了前不久和化学老师的一件事。

张云芸家距离学校远，所以张云芸是住宿的。川沙中学住宿生不多，张云芸班里就六个人住宿，女孩子四个。到了晚上集中在食堂上晚自习，会有两个老师值班照看。

上课月正逢张云芸的化学老师值班，晚自习中间休息时间，这位化学老师走到张云芸她们四个女生附近找她们闲聊，问起她们住哪里，离学校多远。

起先问的问题还算关心学生，到后面问的就有些奇怪了，“哎，你们父母都是做什么的？什么学历啊。”

张云芸听到这个问题，心里觉得不舒服，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是却说不上来哪里起卦。

其他几个女生纷纷开始回答老师的问题，做财务的，在外企工作的，做医生的，高中，本科，大专。

张云芸越听心口跳得越快，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羞耻。虽然初中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同学有些不一样。

等大家都回答完了，张云芸不得不回答，“我爸妈都是小学和初中文化，都是工人。”

化学老师面露惊讶，“不可能，你别开玩笑了，如果你爸妈是小学初中文凭，你怎么会考上我们重点中学啊？”

其他几个住宿的女生大概了解张云芸家里的情况，听到老师这样说都不说话了，附近其他班级的同学都偷偷侧头偷看张云芸。

张云芸顿时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老师问什么这样说，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看着她，但是她此刻只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天的情景深深地刻在了张云芸脑中，直到长大了些，张云芸回忆起这一幕才知道，在一线城市，教育资源竞争激烈，好的重点学校生源都比较好，家长都是重视教育的中产阶级比较多，所以张云芸家成了学校里的少数，但是在社会上，张云芸家就再普通不过了。

“你是住宿生，周日会来学校吧，你把你家长叫来，我要和他好好聊聊。”班主任的话将张云芸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

听到要找家长，张云芸叹了口气，“老师，我爸妈都很忙，你知道的，他们连家长会都是不来的。”

班主任听了这话，有些生气了，“我知道他们忙，所以特意选了周日了，怎么周日还要上班吗，女儿成绩都这样了，他们不着急吗？”

张云芸不在争辩，只点头应下，起身回教室，回教室的路上，张云芸给父亲张春打了电话，告知了事情的始末。

电话那头张春沉默了一会儿，同意了。

周日很快就到了，张春送张云芸到了学校，带着张云芸倒了班主任办公室。

班主任客套了一下，然后开始进入正题，“张先生，你女儿这个成绩一直没有进步，反而有退步，作为家长应该要重视起来了。”

张春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听了这话，突然开口了，“老师，我文化程度低，教不了孩子，而且我孩子是住宿的，周一到周日都在你们学校，你现在说她成绩不提高要怪我们家长，这我不能接受。如果我会教育，就不送孩子来学校了呀。”

班主任听了这回话，愣了，可能很少见这样的家长，脸色都变了，叹了口气，看着张云芸话头转了，“我的意思是，希望家长也配合学校的老师，了解孩子的想法，有时候孩子跟愿意和家长说说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