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四个字,她声音越来越轻。
这哪里是丁迎的稿子,这分明是她曾在心底里反复碾过,想等重逢时质问他的话。
她曾多次设想过,等她再见到他,一定要好好地质问他原因。但是一年一年地过去,她这个想法的冲动也日渐退却,到了如今,心里只有淡然如水,再没了年少冲动。
今天真的把这些话说出口时,不仅没有那时想象中的那份气势汹汹,也不是出自她自己的问题,这些话上还套着采访稿的虚伪外壳。
终于,她再也受不了,猛的站起来,把采访稿往丁迎怀里塞,眉眼间略显慌乱,连动作都有些凌乱。她抿着唇,看也不看岑寂:“突然想起我还有事,你们继续吧,我先走了。”
丁迎和徐助理还没反应过来,云岁就走到门口,紧接着岑寂也迅疾起身追上。
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很快,快到办公室里剩下了两脸懵逼。
丁迎担心云岁,下意识就要跟上去,徐助理眼疾手快地赶紧拦住人:“丁小姐丁小姐,要不就让他们单独说会话吧?我觉着他们之间有很多事情得说开,说开了就好了,咱们等会吧。你放心,我跟你保证,岑总就算伤害全世界也不会动云小姐一根汗毛!我真能跟你保证!”
丁迎深深看着他,几下踌躇,终于是没有追出去。
那就给他们说会话吧。
她也相信岑寂不会伤云岁。
徐助理说的不错,他就算伤了全世界,也不会去上云岁一分。
岑寂对云岁的偏爱,是众所周知的。
岑寂在办公室外拦住她,秘书处离这里有段距离,这里没有别人,办公室的门一关,里面的人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他扣住她手腕,“岁岁……你先别跑,你听我说好不好?听完了再给我决定定不定死刑,好吗?”
云岁被他拦在这,此时他和她之间是壁咚的姿势。她别过头,“哪里轮得到我给不给你定死刑呢?”
她推开他,“我说过,我不想听。”
办公室的门关得容易,推得也容易,云岁紧张到手指都在颤抖,但还是毅然离开。
岑寂根本拦不住。
丁迎等不及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岑寂虚虚握着拳倚在墙边的模样。
看上去无力又脆弱,隐忍又控制,像是等待出击的野狼。
——看这样子,应该是谈崩了。
没看到云岁,丁迎跟徐助理打了个招呼,就忙追出去了。
“当然轮得到,也只有你有这个资格。”他喃了一声,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回答补了上去。
他让徐助理调出丁迎的联系方式,给她发了条短信:采访时间可另约。
丁迎和云岁坐上出租车才看到这消息,一时间心情复杂。
今天采访搞砸了,可是是她先走的,他这时候发这条无异于是大发慈悲。可这是啥意思?这是单纯的工作,还是想……贿赂贿赂她?或者是借机再接近云岁?
高智商的人的想法,丁迎琢磨得好累,她纠结地皱了皱鼻子,索性按掉了手机。
反正借她接近云岁是不可能了。
云岁看着窗外,心情是肉眼可见的低落。
丁迎后悔今天带她去盛昼了,不就一个副组长嘛?哪里有她的岁岁重要。
她心疼地抚了抚云岁的头发,“岁岁,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云岁摇摇头,抿着唇,“我不想说他了。”
丁迎无有不应,“好好好,那我们就不说他。来,宝贝说说想吃什么?姐姐请客!”
云岁哪有心情吃。
但还是被丁迎带去吃了饭。
一家火锅店,最近很火,预约都要三四天,不过这是丁迎她爸开的,她们想去也就去了。
丁迎给付思若去了个电话,发给她定位。
听说有火锅吃,付思若很快就到位,风风火火地冲过来,一边坐下一边笑:“今天丁大小姐请客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没问题,我爸的店,我逃个单还是可以的。”丁迎很大气地摆摆手,“随便点!”
付思若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注意到了云岁的情绪,她把人一搂,皱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云岁情绪缓过来了,但眼睛还是蒙着层水雾,付思若看得一阵心痒。
“没什么,”云岁有点儿蔫,“点菜吧。”
丁迎给付思若使了个眼色。
付思若秒懂——喔,又是因为岑寂。
付思若可没有丁迎那样委婉,她性子直,直接问道:“你们去见岑寂了?”
云岁蔫巴巴地点了下头。
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岑寂没成功。
付思若叹口气,搂住云岁,“不想他了。来,今天敞开吃,忘掉他!化悲愤为食欲!我点两杯奶茶过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