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黎眷+番外(53)
曲溯抓住他手往一旁走去,柳洑跑过来质问:“我在和师兄聊天,你做什么?”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曲溯声音发颤,慢慢道:“今日你生辰,我邀你不到,你说要休息,原来是和他......”手指了宣予,终究说不下去。柳洑料想不是好话,气得打颤。
宣予轻叹一声,缓缓道:“我与柳师妹在同散堂共事近两载,意气相投。今日她为我送别,不是你想得那般。”曲溯看他气定神闲,更加愤怒:“你可知道她喜欢你?你忙不迭地撇清自己,你对她有几分真心?”见宣予不言不语,怒上心头,指着他脸,喝道:“你若骗她,我不会放过你!”说罢向柳洑走来,道:“从今日起,我曲溯与你恩断义绝!”一拳砸向柳洑身后石柱。柳洑见他形容可怖,不由惊叫一声闪开,早忘了自己也是习武之人,待回过神来,却见曲溯已去得远了。
柳洑望着他背影,一阵气苦,怔怔地落下泪来。本是与人话别,却不想祸事从天而降,心中百转千回,已是把曲溯骂了千百遍。二人相对沉默良久,宣予轻轻道:“不吃了,我送你回去吧。”柳洑抬袖,拭了拭眼眶,急急道:“我没有跟他提过你,更不会跟他说与你有关之事,我......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认识你......”泪水簌簌而下,再也难言。
宣予点头,不置可否,随手收拾了茶盏瓜皮,道:“走,我送你回去。”柳洑定了定神,摇摇头道:“你若有事自去忙吧,我想自己走走。”宣予声音高了些:“走什么走?还不回去睡!”柳洑回头看去,见他颇有怒意,全不复往日的温雅从容,料想是因受了自己之累,也不敢多言,只让他别送,径自回了住处。
宣予默默收尾,才是戌正时分,入睡尚早,便依旧回堂中坐下,背靠了桌案,望着窗外。今夜无月,但有清风莲香水光灯影,虽是书院中再平凡不过的一日、再常见不过的夏景,却是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夜......
以后不知是否再有机会添香试墨、月下临帖,不知是否再有机会吃糖元宝、喝蕃荷叶茶,不知是否再有机会堂畔饮酒、畅谈古今......
第20章 思心徘徊
此后仍是一日日过去,每次课业结束,曲溯总是紧随身后,满面歉疚之色,但被柳洑双眼冷冷一扫又沉默走开。
转眼秋至,天气渐凉,枯叶随风而落,书院中满地金黄。一日,师父授完剑,众人离去,留下葛柏风与柳洑擦洗剑室,整理排架兵栏。柳洑边擦拭兵器边笑道:“葛师兄你如今做了同散堂执务还有时间做这琐碎功夫,令人好生佩服。”
葛柏风叹了口气,停了停手,笑道:“如今故人已去,之前的几位师兄弟也已离开,那个讨厌的何幼瑆也不在。前几日招了几位新人,因要祭拜忧黎祖师,堂中会忙一些,要不要回来帮我打理内务?你若来了,堂中只有你一位师姐,同年的师兄弟让着,新来的师弟师妹捧着,再无人敢给你气受。如何?”
柳洑闻言笑出声来,道:“葛师兄你怎么一副山大王的架势?其实在同散堂时师兄弟们都挺好,明靥、小朱师兄、宣师兄、储师兄......包括程师兄,只是后来......可惜了。就算何幼瑆处事让人讨厌,也不过是因为入了情障,我......也没什么好怪她。”
葛柏风点点头,将兵器摆上排架,又叹道:“说到入情障又岂止她一人。还记不记得唐薛?”柳洑停下手,诧异抬头,问道:“当然记得,他......出事了?”
葛柏风嗤之以鼻:“他那性子,跋扈阴柔,往死里得罪人,不出事反倒奇怪了。还记得一年前他和宣师兄的赌约么?”柳洑愤愤道:“如何不记得,赛前偷题,输又输不起。按照赌约本来要去同散堂洒扫一月,结果翻脸不认帐,一日也未去过,又下重手伤了程师兄。亏他还是世家子弟,行事下作,卑鄙无耻。要不是他,程师兄也不会被逐出书院。”
葛柏风哈哈大笑:“我头次见师妹你如此不留口德,不过卑鄙无耻这四字考语形容他实在名副其实。前几日朱师兄回来约我喝酒,我才知道唐薛已被逐出唐家,形同丧家之犬。”
柳洑听到此处不禁大惊,忙问缘由。葛柏风道:“那种世家大族,妻妾间争风吃醋,儿女互相算计也是常见。”见柳洑听得专注,便细说因由:传言有一官家小姐对他倾心不已,唐薛不喜,一直敷衍。唐父见对方财雄势大,急于攀亲。母亲唐薛氏本出身大族,因母族日渐没落,家中妾室得宠,为保自己地位,也迫着唐薛结亲。唐薛自幼受管束甚严,这次父母联手,自然不敢违逆。而他早与家中一位婢女有情,无巧不巧,私会之时恰被未来泰山撞个正着。那位大人一气之下抓了二人去见唐家父母,念着女儿对他情深一片,道只要唐薛亲手打死那婢女,此事便算揭过。哪知唐薛死活不肯,苦苦哀求。他那老泰山一怒之下退掉婚约,还要求唐父亲笔写下请退书,书中道明原委,错在己方,不堪匹配官家小姐,自请退婚云云。因忌惮对方财雄势大,又是个睚眦必报的脾气,唐父不敢不从,为平对方之怒,生生打死那婢女后将唐薛逐出唐家,生不进家族,死不入宗祠。